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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年幼的兄长正在倾听父亲的训导。这大概是对方十四岁时的记忆。
    十四岁。十四岁的缘一不在这里,如果是梦境的话,他本不应该看到这一些。就算是梦境的自我捏造,也无法做到这么逼真的程度来。
    在一旁静静观看了一个小时之后,缘一起身,离开了这里。
    这里绝对不是梦境。也不是什么血鬼术。一直向前走不曾停下脚步的缘一来到了另一个场景,那是一个农民之家,门口有晾衣服的竹竿,边上种着一棵会开花的树,木屋不大,还显得有些破烂。
    这是他非常熟悉的地方。
    因为这里曾是他的家。
    缘一在场地上站了一会儿,一个包着头发的黑发女人抱着一个木盆走了出来。木盆里有很多衣服,洗干净了的,很旧,但是很整洁,基本上没有污垢。
    那个是歌。
    对方迎着阳光,不是很瘦的脸上看起来暖黄暖黄的。那些细小的绒毛在阳光下清晰可见,她整个人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这应该是歌十七岁的时候。
    他们两个刚刚结为夫妻。
    不过一会儿,缘一就看见红发的青年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端着饭碗,头发还是乱糟糟的,一看就知道还没有梳理过。
    歌晾完衣服以后,笑着走过去给对方梳理了一下都快自行扎出球球的红色卷发来。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背负着木箱的胡渣男人从这栋木屋之前路过。
    “早哦。”
    歌也朝他打招呼,“寿海先生今天也要去战场吗?”
    “不去不行啊,总得让大家完完整整地回家。”寿海是专门制作义肢的医生,在战争频发的这个年代,他时常在战场上走动。那些因为战争而失去了身体一部分的士兵们,通常都很感谢他的帮助。
    寿海摸了摸自己的蓝帽子,“真实不好意思啊,因为忙的缘故,一直把百鬼丸托付给你们照顾。”
    百鬼丸是寿海在河川之中发现的婴儿,据说是被父母献祭给了魔神,浑身上下只有一个头骨。虽然那样子,那个孩子还是以根本无法相信的强大生命力活了下来,活到了现在。因为寿海工作的特殊性,,所以寿海经常会把这个孩子托付给隔壁家照顾。
    隔壁家就是歌。
    在寿海看来,这对夫妇是相当心善的人。
    年轻且心善,而且丈夫给人的感觉很神秘,感觉像个高手。
    吃完了早饭的继国缘一牵着一个男孩出来了。那个男孩就是百鬼丸。对方身上四肢健全,只是脸上一片冰冷,没有表情。并不是因为这个孩子天生冷淡,而是因为对方除了里面的那个头骨是真的,其余都是寿海制造的同义肢。
    百鬼丸身上的东西都是假的。
    百鬼丸。
    缘一想起了那本日记上的百鬼丸。
    紫藤红花夜曾在河川里捡到过一个只有头骨的孩子。
    这难道是命运的轮回吗?
    世界的运转太过于离奇,让他根本无法想象。待这一场景渐渐散去之后,缘一来到另一个新的地方。
    啊啊,这里是鬼杀队总部。
    缘一看见了他加入鬼杀队时的第一位主公。对方留着娃娃头,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得多。
    对方的名字应该是……鲤川树哉。
    除却主公外,他还看见了自己的队友。
    他还看见了跟随着他加入了鬼杀队的兄长。
    他看见大家欢笑的脸,大家哭泣的脸。他看见大家剑术的精进,看见他人的伤亡,看见恶鬼来袭,看见主公被化身为鬼的兄长割掉了脑袋。
    他看见了转世成了乞丐的自己,转世成了早殇儿的自己,转世成了傻子的自己,转世成背负苦恨的自己。他看见好多个自己,没有一个能够活到成年。
    唯有他,被蛇女常子所抚育的他,借助着魔神的力量,活到了现在。
    他身上背负着上百个无能为力的自己的梦想。
    这场“梦”变得越来越糟糕了,原本清新的好似画中景象的画面被大量的红色和褐色铺满,液状的红与黑从上而下地流淌,遮住了他的双眼。
    缘一整个人都落在油锅之中。
    然后,他在现实世界之中睁开了双眼。
    一团黑色的触须似的影子在他的床侧攀爬,它如活的长条虫类。
    “苏伽罗,我做了噩梦。”缘一说。
    那些漆黑的影子并没有搭理他,只是自顾自地藏进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缘一坐在床上,凌乱的红发披在肩头。他在回想那些染上了血的过去的记忆,并没有哀伤,并没有后悔。因为他知道这早已经无法挽回。
    他只是在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思考了大概一刻钟时间。
    一个矮小的身影端着盆水走了进来。
    是无一郎。
    无一郎虽然和有一郎长得一模一样,但是两兄弟给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而且为了隐藏自己的动作,无一郎总是穿着比他体型稍大一些的宽松的衣服。但如果是不清楚他们的人,怕是无法分清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
    “啊!”看见坐起来的缘一,无一郎发出一声惊叹,“师父你醒啦。”
    缘一隐约觉察到对方的语气里有一些不对劲,“发生什么了吗?”他这句话甚至还没有完全讲出,无一郎已经说出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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