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沟所在的大队也有一台拖拉机,之前故障了就没再用,没人会修。
之前大队革委会还想着让知青们帮忙维修,奈何整个大队上百名知青,愣是没找到一个能修理的。
阮文倒是跃跃欲试,不过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枪打出头鸟,万一遇到个较真的,那简直是给自己找麻烦。
来上辅导班的这些备考生的物理学知识有限,阮文从第一定律讲起,“任何物体都要保持匀速直线运动或静止状态,直到外力迫使它改变运动状态为止。这个定律从字面上的意思来分析……”
阮文把一支铅笔放在桌上,“铅笔是物体,它现在的状态是静止对吧?那么我轻轻一推,这就是外力,铅笔的状态发生了改变。”
虽然这是一群即将上高考战场的人,可在阮文眼里,这些就是一群小学生,已经深夜了,他们的眼睛都瞪得像铜铃,仿佛闪耀着光泽的黑珍珠,让人不能忽视。
那一瞬间,阮文觉得自己再熬一个半小时完全不是问题。
偌大的厅堂里,周建明同样被包围着。
“这是什么意思啊。”
谷翠芬有些没太看懂,周建明用钢笔把元素周期表画了出来,然后又用铅笔涂涂抹抹的,好像还不一样。
“小方框里三道横杠的,这是非金属元素,你看有哪些。”傍晚的时候,文文跟他说要帮着给这些人讲题,周建明觉得简直要了他的老命。
可这会儿,他觉得讲题也没什么难的嘛。
就张开嘴就好了,像文文平时引导他和小王知青那样。
“氢,还有这边一片都是,它们没有金字旁。”
周建明被这回答逗乐了。
谷翠芬有些紧张,“我说的不对?”
“对,挺聪明的。”跟他当初说的一模一样,被文文嘲笑了好久呢。
不过周建明才不笑话人呢。
“这些非金属元素,咱们生活中经常用到,就好比种地的用草木灰堆肥的时候,就不能和人的粪尿混合,这其中涉及到酸碱中和反应,草木灰的主要分子式是碳酸钾,粪尿主要是硫酸铵。它们混合起来,很容易形成氨气造成氮肥的挥发。说到氮肥就不能不提到氮气了,这是空气中含量最高的气体,大气中占比78%……“周建明远没有他家妹子那系统的思路,他有些发散思维,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不过起承转合之下,就这么愣是吸引了十来个备考生在这里听他说。
到了凌晨两点钟,举人老宅这才消停下来。
时间太晚了,回家又麻烦,备考生们索性没回去,一群人把草席散一地隔绝地上的凉气,背靠背的眯眼小憩。
女同志们去了厢房住着,报团取暖休息了下,等明天下班先回家一趟,说什么要抱来一床被子,弄来个火笼,不然这么熬下去,晚上肯定会冻感冒。
阮文就没跟她的学生们同甘共苦,她回屋去睡了。
阮姑姑铺好了床,还贴心的把热水瓶给她带了来。这会儿没有充电暖手宝,连热水袋都没怎么有,就是用玻璃瓶装热水,塞个橡皮塞子,放在脚头上,能保一夜安睡。
阮文困意十足,倒头就睡。
她迷迷糊糊的听到外面有声音,外面天还黑着,阮文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几秒钟后,那声音又是响起,像是元素周期表?阮文又听了下,是徐爱民的声音。
徐爱民正在背元素周期表,听到推门声他下意识地回头
阮文从屋里出了来。
“不好意思啊,是我吵醒你了吗?”
阮文有些诧异,“我记得你说报的文科?”
这年头的必考科目是数学语文和政治,文科生不用考化学吧。
“多学点总是有好处的,我睡不着就过来背一下。”
因为辅导班的缘故,阮姑姑把手表给了阮文,“你得看着时间。”
其实阮文大可以再去买一个手表,不过那太显眼,“当我从姑你这里借的,考试完连本带利还你。”
“好。”阮秀芝笑了起来,一家人说什么借呀还呀,就阮文道理多。
阮文看了下时间,还不到五点半。
“你就睡了三个小时?”
徐爱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本来就觉少。”
这不是觉少不觉少的问题啊,就睡三个小时身体很容易扛不住。
一天两天没事,可高考还有二十多天,这哪行啊。
别还没上考场,人先垮了。
徐爱民被“教育”了一番,“那个我再去睡会,你也去睡吧。”
他实在是怕了小阮老师,明明比他们绝大部分人都要小,说起话来就是大道理一箩筐,让人都心虚。
阮文:我是洪水猛兽吗?
……
差不多六点半,举人老宅的备考生们醒来,冷水洗脸简单抹了下,然后一个个去上班。
出门的时候,有的睡眼惺忪,有的则是兴奋不已,千姿百态。
老孙头看着这出去的男男女女,老树皮一样的脸皱成了一团,这是咋回事啊。
举人老宅,咋这么多人?
最后出来的是一对青年男女。
男的国字脸身材高大,女的长得好看。
俩人关系还挺亲密的。
男的掰手指头算账,“那你这一天就能挣五块钱啊,这一个月下来差不多一百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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