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搞什么男女关系,搞学习不快乐吗?”徐爱民这两天跟着阮文,张口闭口都是搞学习。
阮文又回到了人群中央,她就在中间,周围的备考生按照个子高矮,从里向外围成了两个圈圈。
大家错落着坐开,却又是有着相同的目的,那就是听阮文讲课。
拿起小黑板,阮文指着上面的题目,“这道题有做出来的吗?谁来说说自己的答案。”
笑吟吟的讲解题目,似乎全然忘了刚才的误会,更是忘记了这厅堂里还站着一个邻居,和两个公安。
专注而自信。
那一瞬间,谢蓟生觉得仿佛回到了国防线上,他在那一片荒芜中看到了从一朵小花,在碎石岩缝间倔强的成长,在他心底慢慢绽开。
“走吧。”他没再打扰这些专注于学习的备考生们,很是贴心的关上了门。
老孙头很是不好意思,“你说这些年轻人真是的,我原本还问他们在干什么他们不说,要不然我哪能误会啊。”
谢蓟生安慰他,“您也是好心,别往心里去,老伯早点回家去休息。”
老孙头点了点头,看着举人老宅,他还挺不好意思的。
误会人家这些年轻人了,人家可不是饱暖思淫.欲,是有志青年在努力学习上进呢。
……
老孙头又是过来了,这次不一样。
他拎着一捆厚厚的草席子,“你们过去几个人,我家院子里还有好多呢,搬过来垫在地上,这天气冷,坐地上过了寒气怎么办,年纪轻轻的不知道注意保护自己的身体,等上了年纪就等着一身毛病吧。”
徐爱民没想到,邻居老头竟然送温暖来了。
他连忙组织人去隔壁抱草席。
要是有了这后草席垫子,他们就地在堂屋里睡觉就行了,这些天都是背靠背睡觉实在是太累了,有时候身体一歪这人一倒下,能砸倒一片。
现在有了这草席,就不怕了。
老孙头跟阮文道歉,“小同志,实在是不好意思,你别往心里去。”
这件事,老孙头细想了下,是自己被之前那对偷情的男女误导了,就怎么听都觉得是在搞不正当男女关系。
实际上呢?
人家年轻人有志气哩。
“没事的大爷,我还要谢谢您的草席呢。”举人老宅荒废多年,要啥没啥。
阮姑姑给她布置好了房间,不过其他备考生就没这待遇了。
原本阮文还想等后天周末去弄点草垫子,没想到隔壁邻居热心肠。
老孙头看着笑起来像花儿一样的年轻姑娘,也笑了起来,“你们好好学习,要是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
他儿子就是读书人,考上了大学毕业后去厂子里当技术工人,儿媳妇也是工人。
可惜,出车祸没了。
老孙头神色黯然了下,背着手离开了。
……
进入十二月,天气越发的冷冽起来。
棉厂这边倒是没那么忙了,还有不到半个月就要考试,陈主任特意问阮文,“要不给你放个假?”
反正就这些事,顶多就是要跟工会还有宣传那边合作,举办新年舞会。
少阮文一个不算少,比起舞会来,还是准备考试更重要。
“不用,谢谢主任,我没问题的。”阮文讲课的进度快,差不多半个月把数学讲了三分之二,她打算用一星期把物理和化学再过一遍,至于地理和历史。
考文科的同志们你们得自己努力,她理工出身这俩科目真的爱莫能助啊。
陈主任看她自信满满,拍了拍阮文的肩膀,“有什么困难就说,别闷在心里。”
阮文甜甜一笑,“知道,组织永远是我坚强的后盾!”
办公室里郭安娜听到这话撇了下嘴,就会说这些话哄陈主任高兴。
也不知道陈主任到底看中阮文什么了,待她跟亲闺女似的。
她一肚子牢骚,周末的时候去王家沟看望魏向前时,忍不住嘀咕了起来。
“阮文她从小跟在姑姑家生活,爸妈是谁呀?”
郭安娜听她妈说过,陈主任年轻的时候死了老公,没再改嫁。
好像是跟婆婆过不到一块去,所以省里建二棉厂的时候,她就直接从省城来了安平县。
这不太科学啊。
阮文今年十九,二棉厂好像是五八年建的,六零年投入使用……
郭安娜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大胆,吓了她自己一跳。
知青大院里这会儿正热闹,一群人都在屋子里围着那炭火盆子讨论学习。
听到郭安娜这么一问,大家七嘴八舌起来。
“周家婶子是阮文的姑姑,听说阮文从小就在周家长大。”
“安娜同志你怎么忽然问这个?”朱向荣随口问了句。
郭安娜不太喜欢被这么追问,“随便问问,就好奇而已。”
一旁段美娟低头不说话,郭安娜这话倒是勾起了她的回忆,之前阮文说要高考,周家婶子起初不同意。
她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说法,为此魏向前去做午饭的时候,段美娟特意去厨房帮忙。
“老魏,问你个事,你说如果家里人拦着不让高考,是为啥?”
这个问题没头没脑的,魏向前没太反应过来。
厨房里坐在小凳子上看恋人做饭的郭安娜托着下巴说了句,“还能为啥,出身不好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