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挟,可已经相当无力。
谢蓟生笑了起来,“真要是那样,我也就放心了。”
他最怕的其实是阮文钻牛角尖。
回头再写信好了,真要是牺牲了,会有战友帮他把遗书转交给阮文,就像是父亲当年做的那样。
汪老被他气得直哼哼,扭头看向车窗外不再跟谢蓟生说话。
车子行驶了半个多小时后终于停了下来。
谢蓟生下车,站在车门外冲着汪老敬了个礼,“汪叔,保重身体。”
透过车窗,汪老看到年轻人出示证件进了去。
他叹了口气,“怎么跟你爹一模一样?”
当初在蓟州把这孩子找到时,他想绝对不能让谢蓟生走了老谢的老路。
老谢是孤儿,从军打仗,好不容易娶了媳妇安定下来,却又是死在异国他乡。
这是他唯一的孩子,没了爹也没了娘,自己得帮老战友照拂这个孩子。
可他没想到,谢蓟生还是去当兵了。
早早去了军营,展现出他的天赋。
等着他想要把人要回来,已经晚了。
好在这些年虽然经历了一些凶险,却还是保住了小命。
现在,他又是要穿起戎装开赴西南。
汪老叹了口气,“老天保佑。”
他只祈祷,老天爷开眼,让这孩子能够平安归来。
……
九月份初,阮文收到了谢蓟生的信。
里面有一个晒干了的花。
“这是当地的特产,他们叫蝴蝶兰,盛开的时候像是有蝴蝶在枝头飞舞,我想你要是看到肯定会很喜欢。丛林里很安静,前两天我们和一个小分队遇上,我们的衣服太显眼了,真要是打起来,这会是一件麻烦事。”
阮文看着那干花,低头嗅了嗅。
有泥土和青草的芬芳。
她写了信,却不知道该往哪里投递。
谢蓟生在信里说,他现在四处勘察,居无定所。
那封信,和谢蓟生的来信一道,都被阮文放在了铁盒子里。
放在了床头。
她有空的时候就会看看,慰藉相思。
几乎每隔三天,谢蓟生就会有一封信寄过来。
“前段时间在丛林里捕获了一头叫不出名字的小东西,我们一行人烤着吃,结果险些引来敌人,那味道太香了些,等我回去,咱们可以去弄一只小鸡,我做烤鸡与你吃。”
阮文笑了起来。
回信写自己最近在忙的事情,“李教授是一个脾气古怪的人,他中年丧妻,后来又丧子,孤寡一人也有些可怜,我最近帮着他打理那些农田,觉得自己几乎成了农学系的学生。实验室里的师兄们回了来,瞧到我最近经常往李教授那边跑,还去找小林老师告状,最后系主任问清楚情况,真是让大家一阵兵荒马乱。上次你说在丛林里国防绿过于扎眼,我试了好几次,用颜料搭配了这个,我觉得可以制造深浅不同的斑点,争取与丛林同色,伪装好自己。”
这封信,阮文试着去寄出去,她不知道谢蓟生能不能收到。
但在还没有迷彩服的年代,如果她的建议能够被采纳,或许会在战争开始后,减少我军的伤亡。
这是她最卑微的希冀。
阮文整个八月份都很忙碌,忙着给李教授干活。
她曾经问李教授关于天然纤维的事情,然而老教授只是让她再去和那些试验田里的庄稼蔬菜做斗争。
并没有告诉她答案。
所谓的斗争,就是除草、灌溉以及施肥。
顺带着,阮文还能吃一些新鲜的瓜果蔬菜。
陶永安一度觉得阮文堕落了,从原本那个一心扑在实验上的人,变成了种田小能手。
当然他还是很乐意来李教授这里的,可以跟着老教授学制造,李教授的那个榨汁机,陶永安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摸透,有用了半个多月,总算是做出了模型。
只不过他的模型,让阮文笑了起来。
“你这是打算转行当木工?”
这榨汁机,竟然是木头做的。
“那不是没有材料嘛,我就只能先试着自己动手,你觉得怎么样,好看吗?”
大哥,你的关注点不该是能不能用吗?
榨汁机模型长得还行,但是不工作。
“问问教授,他既然能自己组装,肯定有门路搞零件。”
陶永安看着阮文冲自己眨眼,一下子反应过来,“你可真是……”
他就说嘛,阮文怎么那么听话当起了种田人,原来是盯上了李教授的门路。
也是,他们本身也在研究器械,的确需要很多零件,实验室没办法提供的那种。
两人正聊着,李教授回了来。
瞥了眼陶永安的那个榨汁机,丢下一句,“中看不中用。”
阮文笑了下,示意陶永安去问。
“我这就是实验,老头儿,你这些零件都从哪里搞来的,我有你这些零件,肯定也能自己搞啊。”
李教授歪了歪嘴,“说得轻松。”
陶永安跟他混熟了,早就没大没小了,“你跟我说说,说说又不费劲,我要是搞不成,等回头收麦子的时候,我全包了还不行?”
“从研究所搞的。”
李教授目光落在阮文身上,“丫头,你之前不是问我那些庄稼的事吗?都在这里面了,自己拿回去看,有什么不懂的,就去地里看,再看不明白再来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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