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省则省。
和陈主任聊了大半个小时,阮文离开卫生巾厂,刚出了厂门,就看到刘五斤倚在三轮车上,嘴里叼着根枯草,吹着不成调的口哨。
“阮文你要去哪里,我送你过去。”
阮文也没客气,“听陈主任说,你最近跑前跑后的,没少帮她忙。”
“那么客气干什么?”刘五斤嘿嘿一笑,“能帮上你就好。”
他最近小日子过得不错,帮着卫生巾厂往省城各个供销社还有百货大厦送货,能赚点零钱每次还能拿一包卫生巾,他一个大老爷们用不着。
可香梅用得着啊。
“我现在有了正经营生,也敢跟香梅说话了。我想好了,等我攒够了钱,到时候就到她家提亲。”
人都要有点奔头。
刘五斤的奔头是娶自己喜欢的姑娘,找到了正经路子,就努力的干活挣钱。
他本质不是十恶不赦,心里头也有着小人物的良善。
更重要的是,给他一个正经营生,让他改邪归正,能够杜绝原本的不稳定因素。
当然,阮文帮忙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想那么多。
她当时只是因为听说了郭安娜的消息而心中不安,如果那时候是一个流浪儿乞讨,又或者是别人来借钱,阮文也会帮忙。
只不过,刚巧是刘五斤而已。
“你要去杭州啊,可是去杭州的车不是十点钟那一趟吗?要不我明天一大早去学校门口接你?”现在都快十二点了,要是去杭州得倒车,太麻烦了。
“我先回趟老家。”这件事,阮文没跟陈主任说。
“那你注意安全哈。”
……
安平县去杭州的列车,是从省城过来的,下午三点半。
阮文买了明天下午三点半的那趟车,这才从火车站出来。
冬天天黑得早,这才五点半已经不见了太阳。
等阮文到了二棉厂家属大院时,已经六点半。
三层小楼里四处都是饭菜飘香,锅铲和铁锅碰撞的清脆声不绝于耳。
“这是……这是阮文?”
大院里有人认出来了,可不就是阮文嘛。
只不过女大十八变,那会儿穿着蓝色工人制服的阮文现在穿着一件顶时髦的大衣,真是一点都认不出来。
“婶子好,我想找一下会计室的春红大姐。”
中年妇女登时一嗓子嚎叫出去,“刘春红,你看谁来看你了?”
“天王老子来了我也没空,正炒菜呢。”刘春红的声音从二楼传来。
那中年妇女瞪了一眼,“你……”
“春红大姐,是我,阮文。”
锅铲掉到了锅里,刘春红伸手去捞,结果被滚烫的锅沿烫了下,一阵兵荒马乱。
整个二棉厂大院都热闹了起来。
阮文。
他们二棉厂飞出去的金凤凰。
当初一块考出去的大学生好几个,但是有几个跟阮文似的,又是被国家表彰,又是卖什么专利拿了上千万,听说还是美金。
这个传奇的小会计,几乎成了每个棉厂工人教育自家孩子时的榜样。
大院里没事就会吼出一嗓子,“你这个笨娃,咋不就能学学人家小阮会计呢?”
如今阮文荣归故乡,这是多大的事啊!
整个家属大院都来刘春红家看热闹。
这是刘春红离婚后,家里第一次这么热闹。
挤满了人,尽管主角并不是她,但她与有荣焉,毕竟阮文回来后第一个找的就是她。
“……之前陈主任调走了,她现在怎么样?”
“挺好的,我今天上午还跟她聊了会儿。”
“挺好就好。”刘春红笑了笑,“一起共事那么多年,她走了还真挺不习惯的。”虽说自己顶了会计主任的缺,但感觉不一样。
阮文走了,陈主任走了,小郭也时不时的抽风,尽管又来了新人,但会计室再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大院里有人问起来,“阮文,我听说你在省城弄了工厂,搞什么卫生巾是吧?要工人不,你看我咋样?”
想问这话的不止这一个,刘春红见状瞪了一眼,“你也不撒泡尿照照看,平日里干活都不利索,还想着去省城干活,去去去,阮文大老远的回来不容易,让她好好休息下,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人家阮文还没开口呢,老刘你怎么赶人啊?就你这脾气,难怪你男人跟你离婚。”
阮文听到这话一愣,下一秒就看到春红大姐端起脸盆泼了一盆的水。
那是刚才她倒得温水,给阮文洗手擦脸用的。
水还冒着雾气,不怎么热,但也让人心惊肉跳了一把。
阮文也惊了:一向和老公恩爱的春红大姐离婚了?
她下意识地看去,果然原本被春红大姐戴在右手手腕上的手表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手表一般戴在左手手腕,但是右手手腕更方便炫耀!
第99章 099装疯
“那王八蛋自己吃里扒外,我离婚怎么了?我有工作有工资,吃你家的米和面了吗?”
尽管从不后悔离婚,可是遇到这种说闲话的,刘春红从不退让。
原本也是温厚一人,如今愣是被折腾出一身锋芒。
“我自个儿挣钱养活我自己,不像有的人整天嚷嚷着儿子是工人,自己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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