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衍自然是维护这两个年轻人的尊严。
“你这件事般的欠妥当,总是吸取教训才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做事总得考虑周详,为了意气之争……”看着那一脸难色的老友,陶衍叹了口气,“我说话难听,可你想想看,你要和阮文再合作,那意味着她服软。她能同意吗?人家一不缺钱二不缺人脉,翻译书就是一个爱好而已,凭什么要把自尊心丢到地上让你踩呢?将心比心,你用了快三十年都没跟老邓服软,凭什么要这什么都不缺的年轻姑娘跟你服软呢?”
这件事从最开始就没了退路。
至于阮文到底为什么答应不追究,陶衍觉得这里面可能另有文章,等过会儿他去学校,找陶永安问一下就好了。
这次特意来省城出差,自然是为了看一下这俩孩子。
一双儿女都在这里,陶衍即便是乐意看到他的孩子展翅高飞,却也心中有牵挂。
有出差的机会,自然会来省城,哪怕是见个面,他也就放心了。
罗主编没想到老友也不给面子,她叹了口气,“是我贪心不足,你要是见到阮文,替我向她道个歉,我实在是没脸见她。”
曾经合作有多愉快,现在闹崩了之后就有多尴尬。
她也是有自尊心的人,不想把最后一点颜面丢光。
又有其他与会者过来找陶衍说话,罗主编趁机先离开了。
“她怎么了?莫不是想要回首都?”
老情人是顶头上司,或许有的人会趁机给自己弄点好处,可罗主编明显不是这种人。
一个屋檐下怕是待不下去,说不定动了调职的心思呢。
“不是,其他的事情。”
“对了,我这次正好想要跟你商量个事,前段时间家妹给我寄来一本书,说是美国那边正畅销的一本侦探小说,我们出版社一个人吞不下,要不要合作弄一下?”
陶衍皱了皱眉头,“你知道的,我主攻的不是英语。”
他研究的是欧洲那边的文学。
“老陶,市场在做选择,咱们不能光想着做老学究,也得看看市场需要什么,你难道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道理陶衍自然是明白的,但他还是有些迟疑,“你知道的,我就只会翻译文章而已,这种事情还得跟我们出版社的总编说,我做不了主。”
“我知道,你什么时候回去,我跟你一块去首都,你帮我引荐下陈总编,这点忙总能帮吧?”
陶衍没办法拒绝,他要是再拒绝,只怕是这老友都没办法做了。
“那行,不过得明天了。”
“你还有事?”
“永安他们兄妹俩都在这里,我要是不陪着兄妹俩吃顿饭,回去后慧敏怕是都不给我做饭吃。”
“你呀!你可真是给自己捡了个麻烦。”
麻烦吗?陶衍倒也没那么觉得。
妻子是捡来的,不仅成就了他的姻缘,也成全了他的事业。
当初若不是慧敏帮忙照顾家里,陶衍又怎么可能游学欧洲,一待就是七年呢?
陶衍笑了笑,“那你这么说,回头我不让慧敏给你做饭了。”
“别别别,千万别这样。你这是幸福的烦恼,行了吧?”
……
陶衍没看到女儿,陶永晴跟着陈主任出差了,自从和香港那边合作后,厂里生产的卫生巾大部分都往香港去。
稳定的客源让陈主任不用整天疲于应对那些客源不再那么重复的忙碌,不过阮文又说今年下半年打算进军欧洲市场,所以她又开始做统筹规划。
现在天气暖和了不少,前两天陈主任带着陶永晴去其他分厂视察,还打算去一趟种植区,毕竟黄麻的产量决定着她们未来一个年度的生产计划。
“忙起来是好事,前些天跟家里打电话,是比之前活泼了些。”
陶衍一直觉得这一双儿女怎么都不像是从娘胎就一起长大的。
永安太过于活泼,想法多。
而永晴有些过于安静,像是一滩老水,没有本该属于年轻人的活力。
一个让人省心却又揪心的孩子。
如今那汪死水活过来了,这让陶衍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对的。
年轻人的确需要外出闯荡,这样才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聊了几句女儿,陶衍看向了阮文,“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您有什么建议?”在这种前辈面前,阮文向来都保持谦虚。
“建议提不上,不过你要想继续翻译的话,我倒是能给你再推荐几个出版社。”陶衍苦笑了下,“读者可能察觉不出来,不过业内嘛,一看就知道这是捉刀代笔。”
这种事情并不稀奇,大部分人爱惜羽毛不会这么做,但又的确存在。
“倒也不用担心被误会,我再给你介绍,自然会把这事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出版界就那么大,有些事情大家也都知道,只不过看破不说破罢了。”
陶衍是一位通情达理的长辈,大概也就是面对儿子时会暴躁一下,大部分时候是那种典型的温文尔雅的学者风范。
就像是现在,他只是给出了最基本的建议,最终如何去做,还要阮文来决定。
“我们最近挺忙的,我跟阮文的意思是暂时先不翻译了。”陶永安先一步开口,“爸你最近在忙什么?你前阵子不是说要翻译《基督山伯爵》吗?开始弄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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