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表情变化让那个女人撇了撇嘴,“秋香拜把子,都是干这一行的装什么?”
“你为什么干这个。”阮文面不改色。
“来钱快呗。”
女人裹了下自己的风衣外套,“瞧你这样,这是刚入行吧?妹妹,听我一句劝,千万别对男人动心。”
阮文觉得这苦口婆心算是用错了地方,“你下岗了?”
“还挺聪明,可不是吗。我之前也是车间里的一把好手,生产标兵都拿过好几个,后来说是厂子不景气,车间主任把我给开了,放他娘的狗臭屁,他不就是看我死了男人,想要我跟他过吗?老娘宁愿出来卖也不如那王八羔子的意。”
阮文沉默了好一会儿,“这不是长久的办法。”
“我知道,可我能有什么办法?厂子里的人都觉得我是个婊.子,老公死了就心思活泛了,婆家那边说我克死了我男人,把我赶出来,我有什么办法?”
她一个女人,没活路了。
她还能怎么办?
一开始还以为自己遇到了好心人,事实上呢?
那男的跟姓邓的一样就是个混账。
“妹子,听我一句劝,但凡有一条路走,就别学我这样。”
女人描了眉,用的是最劣质的眉笔,抹了眼泪后把自己弄成了个花猫,狼狈地没了之前的风尘气。
“你也别干这个了。”阮文低声说了句,“我帮你找个工作。”
“你帮我?”那女人笑了起来,“你先管好自己吧。他们在抓严打,我不知道要被关多久呢。”
话音刚落下,拘留室的门被打开,“乔翠娥,出来。”
女人袅袅娜娜的起身,走到门口时她又回头看了眼阮文,“听我一句劝,别再干这个了。”
她脸上脏兮兮的,可说这话时却又格外的圣洁。
阮文垂下眼眸,等着谢蓟生来接自己。
她没有等多大会儿,派出所的所长陪着过来,“闹了场误会,真是不好意思,您别往心里去。”
谢蓟生神色冷淡,任谁都不会太高兴。
一场约会折腾成这样,谢蓟生能高兴才怪。
“冷不冷?”
阮文摇了摇头,“我们可以走了吗?”
所长连连开口,“当然当然,这就是一场误会,最近省城出了好几起恶□□件,影响很不好,所以上面说要狠抓,没想到大水冲了龙王庙,您二位别往心里去。”
他哪知道抓回来的这两人大有来头,尤其是这男的直接说找齐友全。
敢直呼省公安厅齐厅长的名字,所长也觉得不太对,他连忙往省局那边打电话打听了下,这才知道这位的身份。
别说这两位已经结了婚,就算是没结婚,也不是他敢得罪的啊。
赔了一万个不是,派出所所长只恨自己今天在电影院那边蹲守,听到有人喊耍流氓就第一时间冲了进去,这么积极个鸟?
他真是后悔的想要给自己两巴掌。
被谢蓟生揽着,阮文扯了下他的胳膊,“刚才跟我关一起的那个大姐,她没事吗?”
“啊?她卖.淫被抓了个正着,要……要不也放了?”
最近省里严打狠抓,可这位到底还没退伍,卖他一个面子也不是不行。
“这合规矩吗?”
派出所所长被问了个哑巴,好一会儿这才开口,“这,按规矩的话她怕是要被枪毙。”
省里头抓得严,他们派出所好不容易抓了个典型,自然得按照规矩办事。
枪毙。
阮文眉头猛地一跳。
“拘留三个月,好好改造,年后我来接人。”
所长听到这话一愣,很快就点头应下,“行行行,咱们总得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她遇到您是她的福气。”
阮文抓着谢蓟生的手,“谢谢。”
她觉得有点给谢蓟生找麻烦了。
谢蓟生握紧了她的手,“回家吧。”
从这边拘留室出去的时候,阮文隐隐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我不想死啊,我还有个女儿,我死了她怎么办?”
“吵什么吵?”所长过去,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不过很快乔翠娥又是笑了起来,“真的,您可真是活菩萨……”
那声音越发的小了几分,等阮文他们步出派出所,已然听不真切。
这才有几分夜色,外面冷得厉害。
谢蓟生把外套脱下来披在阮文身上,“想不想要吃点东西?”
他看到那边有人在卖烤白薯。
阮文眼睛亮了起来,“好啊。”
她那阴霾的心情一扫而尽,抱着那热乎乎的烤地瓜,回家去。
这次约会很不美好,但有这么个烤白薯一切又都可以忽略不计。
阮文晚上不太想吃饭,啃了地瓜后就在那里看书。
谢蓟生接了个电话后过来跟她说是,“老元说已经把老宅给收拾好了,过些天他让人把钥匙给捎过来。”
“这么快?”
“他本来就是个毛躁性子,让他慢下来也不可能。”谢蓟生看她嘴角还有地瓜皮,忍不住打趣了句,“这是谁家的小老鼠这么不老实,吃东西都不知道擦干净嘴。”
阮文有些脸红,“说正经事呢。”她刚想要抹一把嘴角,谢蓟生抢了先。
略有些粗糙的指腹在她唇角摩挲了几下,“咱们今年去杭州过年好了,到时候请老元他们吃饭,算是请了他喜酒,你觉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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