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迟疑了好一会儿这才说,“43年的时候我姐跟一个唱戏的跑了,后来她吃不了苦又回来了,虽然阮老爷没短了吃穿,但再也不来这边了。”
他们姐弟就像是金丝雀,失去了主人的宠幸,被关在笼子里没了半点自由。
“后来阮家被灭门,看守我们姐弟的那个管家和他婆娘听说日本人满城找阮家的人,他们就放我们姐弟俩跑了,我姐带着我去了乡下躲着,后来她嫁给了一个种地的,六零年的时候得了怪病死了。”
那时候李明已经成了家,还有了孩子,跟老婆儿子苦哈哈的过日子。
这种日子没有尽头似的,他过够了,所以听说阮家人回来了,而且还是阮家老大的后代,李明当即就有了主意,即便是没能分到阮家的财产,他们从指头缝里漏出来一些,也够他们一家七口衣食无忧了。
哪曾想这个阮文看着娇滴滴一小姑娘,比男人还要强势,让人头疼的很。
“没有别的了?”
“真的没了,我都交代了。阮文,你行行好别让公安关我成不成,我一把年纪经不起这折腾,就看在你祖父的份上,饶了我这次吧。”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家姐姐被人养在外面,还偷汉子,他的脸已经都丢光了。
可他真不想进去啊,监狱哪是人呆的地方?
“就要过年了,你就当为阮老爷积积阴德好不好?”
“做好人真能积攒阴德的话,那我祖父也不会惨死在日本人手中。”
阮文没有当这个烂好人,她还得用这个李明杀鸡儆猴呢,不需要去判个三五年。
把他关上几天就够了。
来认亲的一家人哭喊着被带走了。
街坊邻居瞧着阮文冷脸冷情的模样,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
刀子没捅到自己身上谁都不觉得痛。
劝人大度不过是开口一句话的事,毕竟即便有麻烦那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阮文看向街道主任,“真是麻烦您了,还特意跑这边一趟帮忙主持公道。”
“应该的应该的。”街道主任早就听说过阮文的大名,“听说你打算在咱们这边弄个厂子,真的假的?”
这要是落在他们这片街道,倒是件再好不过的事情,有工厂就有钱嘛,需要工人去做工,就能解决街道里部分人的工作问题。
他这个街道主任脸上也有光嘛。
阮文脑子一转,“是啊,是有这个打算,不过您也看到了,我如今不过是带着姑姑回来过个年,就有一群人来认亲,要是真把厂子建在老宅这里,怕不是往后就不用消停了。”
阮家老宅建工厂?
这老宅占地面积大,建个工厂还真不赖。
挨着西湖有现成的水,又不用再找市里省里去批地,想要建厂很快就能开工建设投产。
这对他们这片区来说,是大好事啊。
不过这姑娘也太聪明了些,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给了他甜头。
“这个你不用担心,这样回头我找市里的领导去说这件事,之前这阮家老宅一直荒废着,我还想着什么时候找省里申请,看能不能弄成一个保护单位。现在倒好,阮文同志你回来了,你是阮家正儿八经的孙女,是唯一的后人,这宅子本就该由你来继承。”
阮家或许还有其他子孙,但正儿八经的婚生子的后代,可不就阮文一个了吗?
一边是可能存在的阮家后代来瓜分财产,而另一边则是阮文能够为街道这边带来的经济效益。
作为一个一心想要搞经济的街道主任,选哪个还用说吗?
阮文也没想到,原本还迟疑不定的事情,如今反倒是有了脉络。
想了想她又是补充了句,“子不言父过,我祖父什么样的人我作为晚辈也不好说,或许他当初也有些过错,作为孙女我也应该承担一二。今天当着您和街坊邻居的面,我说句大话,若是想要来瓜分这阮家老宅,那是万万不行的。不过若真是阮家的子弟,我会安排一份工作给他,只要能踏踏实实的工作,日子也能过得红红火火。”
“这样好,咱们不一直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吗?有了工作就有收入,总比坐吃山空的好。”街道主任当即投了赞成票。
街坊邻里听到这话觉得倒也还行。
大家都是小老百姓,靠着双手挣钱养家。
也有几个心思活泛的,“姑娘,你这建了厂子是不是得招人,什么厂子啊能给开多少钱?”
认亲的闹剧结束,邻里们最关注的还是阮文说的建厂的事情。
“咱们街坊邻居的,我家小子姑娘都有,你看能在你那里上班不?”
这会儿没人说阮文冷心冷血了,倒是一个个的热络地聊了起来,有的大婶脑子灵活,直接拉着阮秀芝聊了起来,“大妹子你一看就是咱们杭州人,老话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瞧瞧你这一身气质,把孩子养的多好啊。”
阮秀芝并不是很擅长这种交际,她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在谢蓟生把人解救了出来。
“留阮文一个人在那里是不是不太好?”
周建明轻咳了一声,“小谢都舍得,妈你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狠狠瞪了儿子一眼,阮秀芝使唤他,“你去看着点。”
这个要求让周建明很是没办法,“我又帮不上忙,而且那个街道刘主任不是在嘛,他肯定会帮忙照顾阮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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