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他做得不对。
86团场的招待所不算太大,这地方建设之初是为了给那些前来探亲的军嫂一个落脚的地方。
原本倒是打算扩建,奈何这几年86团场生产建设几本停工状态,招待所也就凑合着用了。
一群人都聚在这里,却又是陷入诡异的沉默之中,倒是让拿来了锤子的贾团长有些进退不得。
他手里的锤子被阮文抢了过去,“剖玉是吗?你来还是我来敲。”
程佳宁还在垂死挣扎,“这里面肯定有玉。”声音小了很多。
“你确定?”阮文把那锤子塞到了她手里,“你自己砸,就一锤子下去,要是里面有一块籽玉,算我输,我亲自送你回香港。”
程佳宁不能置信地看着她,“你说的是真的?”
她做梦都想要回香港,香港的天气好,不用把自己包裹成一个北极熊。
香港的房间大,她的公寓装修的犹如公主的卧室那般梦幻,她每天都能吃面包和牛奶,会和其他的名媛豪门千金一起喝下午茶看歌剧演唱会。
“千真万确。”
阮文抓着程佳宁的手,高高的举起锤子,石头被砸碎了,化成齑粉。
里面没有和田玉的踪影。
阮文又是举起锤子。
第二块没有,第三块石头里面也什么都没有。
接连五块石头,什么都没有!
程佳宁手心黏糊糊的,满是汗水。
她觉得阮文的手冰凉凉,像是没有温度似的,跟她这个人似的。
“第六块了。”
锤子扬起又落下,又是碎石粉尘,没有看到半块玉的影子。
“还有两块。”
阮文的声音冷静,对比程佳宁额头上出现的汗珠,她实在是太冷静了。
冷静到伍功觉得,如果阮文上了战场,她能够面不改色的射杀敌人。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产生了这么个念头。
“没有,还有最后一块。”阮文侧头看了过去,“手抓紧了,别抖。”
程佳宁何止手抖,她的牙都在颤抖。阮文怎么能这么残忍?
她难道没有心吗?
不止程佳宁有诸多的疑问。
其他几个人也都被阮文惊着了。
饶是知道阮文性格刚毅,但这般手段也是第一次看到。
瞧瞧小程那模样,怎么看这锤子都不是砸在了那石头上,反倒是像砸在了她心窝。
这简直比刽子手还残忍,小程那么娇滴滴的一姑娘,只怕是会留下一辈子的心里阴影吧?
“砸呀!你不是想要回香港吗?你不是一心想要战胜我吗?砸呀,只要有玉的影子,你就赢了!”
那声音一遍遍的放大,犹如雷霆万钧在耳边炸开。
程佳宁手抖得厉害,“我,我……”
我我了半天,愣是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
“砸呀!”
阮文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等她第四次喊出这两个字时,程佳宁哭出声来,锤子被她丢在了地上。
资本家的小姐颓丧的坐在地上,哭成了个泪人。
瞧得几个男人都有些心软,而阮文丝毫不见松动。
“怎么,不砸了吗?”
贾团长摸了摸鼻子,小声地跟伍功说,“小阮还挺狠的啊。”
伍功轻咳了一声,他之前所认识的阮文不同。
虽说觉得阮文性格和谢蓟生有那么点相似,但是阮文更笑面虎一些,大部分时候都笑眯眯的,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
此时此刻所见,和过去的那个阮文不同。
人的性格是多面性的,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阮文今天这般模样,似乎也不奇怪。
而且,伍功觉得阮文这才刚开始而已,她还要继续教学,给程佳宁更沉重的打击。
伍政委的预言很准。
阮文拿着那最后一块石头,在手里头颠了颠,“你真的不砸了吗?万一里面有……”
“你拿开,求求你拿开成吗?”
程佳宁都对石头ptsd了。
她看见就难受,想吐。
明媚的娇花如今蔫了,垂着脑袋活脱脱的一败军之将。
“后悔了吗?花了五十块钱,准确点说是七十块钱,却买来了一堆破石头,是不是有些后悔?”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阮文显然是不打算给程佳宁什么脸面。
脸面那东西是虚的,在阮文看来不值一提。
这话让程佳宁变成了愤怒的小鸟,“你为什么不提醒我?明明知道……”这是坑,还眼睁睁的看着她往里面跳。
不止如此,阮文甚至还往这个坑里填了好几铲子土,要把她闷死!
她怎么就这么残忍呢?
“提醒?”阮文笑了起来,“我没有提醒你吗?”
她看向了伍功,“要不伍政委说说,我一共提醒了程大千金几次。”
不愿意搅和到阮文和程佳宁的战争之中,那是因为当初想拉他下水的人是程佳宁。
如今阮文开口,伍功自然推脱不得。
“你一开始看那些石头就是在考验小程,后来提出借钱给她,十块钱就要一天五毛钱的利息,未尝不是有要她知难而退的意思。后来阮文你又提议借五十,有用大金额吓唬她的意思,但似乎也有挖陷阱的嫌疑。只不过小程当时利欲熏心压根没想那么多,所以当年倒计时的时候,她反倒是陷得更深了。至于你一张张的钞票数给她的用意,她自然不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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