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意思?当初是你找来,说养不活孩子,在老家过不下去了,老元念着刘明是为了救其他战士牺牲的,所以给你找了房子,小谢给你找了个好的工作,你要是说干不来,他们也没人拿枪逼你对吧?最后应下来的还不是你?你现在说我们对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那又是把我们当什么?”
任凤杰哪是薛梅的对手?
真要辩起来,十个任凤杰都说不过薛梅。
“过年的时候火车也没停,阮文那么大的家业大过年的也得四处奔波,你以为她是为自己跑吗?她家里还有个才几个月大的女儿,那可是她怀胎十月生的,她不也说舍下就舍下了?同样是女人,你还比她多活了几岁多吃了几年盐巴呢,她能四处跑你就不能?”
薛梅越发的瞧不上这位烈士遗孀,什么都是别人的错,到了自己就不行。你娘家人做错了那么多没见你埋怨一句,倒是在这里挑剔起他们这些人的不是了。
“过年还得几天呢,你这不也是什么年货都没置办?”
再说了,工厂也都是到了腊月二十九下班后才算放假,如今还有几天呢,怎么就大过年的了?
归根结底,任凤杰还是不死心。
薛梅可容不得她在这里跟自己讲条件,既然拿了钱那就麻溜地走人,别在这里跟我罗里吧嗦。
“之前给了你小半年的时间,你都没当好这个厂长。当厂长需要一些本事,不过搬家用不着这能耐,你不也搬过家吗?”
薛梅态度坚决,这让任凤杰觉得自己一再被羞辱,偏生还没有半点法子。
最后却也只能认了。
“好,我明天就走,不在这里麻烦您。”
“没有的事,我明天找人来帮你收拾。”薛梅松了口气,也不管任凤杰到底什么神色。
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只要能把这位大神送走,花钱就花钱吧。
……
阮文在后排睡着了。
她原本是要和谢蓟生轮流着开车,结果一觉睡过去等醒来,天已经大亮。
车子就停在路边,能够看到街边卖早餐的小贩。
阮文恍惚了下,“我们现在在哪里?”
“到了金华,我去给你买个包子,你先喝口水。”
绿皮水壶里的水没了多少温度,阮文接过来小小的喝了一口,看到谢蓟生往那早点铺子过去。
她莫名就想起了那句很有名的话,“我去买个橘子,你站在这里不要动等我回来。”
正恍惚出神中,谢蓟生已经回了来。
手里拿着几个热包子,“有猪肉嫩笋馅儿的,这个是牛肉萝卜的,你想吃哪个?”
“想吃你。”阮文咬了下他的虎口,叼走了一个包子。
她就嘴上生冷不忌,实际上现在浑身乏得很,很是疲倦。
谢蓟生听到这话反倒是笑了起来,他多少有几分担心。
老刘遗孀那事是自己处置不当,给阮文出了难题。
好在她没钻牛角尖,那就好。
吃了早饭,阮文简单收拾了下,直接去了金华本地最大的肉联厂。
肉联厂的保安瞧着这两个年轻人有些怀疑,“我们厂长很忙,没空见你们。”
倒也不是他故意为难人,只是这张口就要见厂长,太像个骗子了。
要是前些天,保安真就被唬住了。
可这不是前两天刚遇到这么一个骗子吗?
所以他现在多了个心眼,才不会轻易放人进去。
阮文拧了拧眉头,“那麻烦你给你们厂长办公室说一声,就说是安心日化厂的阮文来找他。”
“心安也没用。”保安排揎了一句,还想再说被一个老保安给拉住了,“小同志你等下,我过去问问。”
阮文温柔的笑了笑,瞧着来上班的工人,她恍惚中回到了几年前。
一大早由周建明骑车载着去棉厂上班,浩浩荡荡的人群直接冲到棉厂里。
阮文忽的拉住谢蓟生的手,“我手冷,你帮我暖暖。”
谢蓟生从谏如流,包着她的手,“好些了吗?”
“好了点。”阮文看着那些工人,“之前我跟他们一样,如果不能抓住机会很可能一辈子就这样了。”
国企不再吃香,棉厂运营不下去,人到中年不得不面临下岗的问题。
而在此之前她会组建一个家庭,和一个普通的男人成为夫妻。
当然,这是最寻常人的一辈子。
阮文并非瞧不起这样的人生,只是觉得那样太过于平淡了些。
“谢蓟生,跟你结婚我很开心,不管什么时候。”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谢蓟生微微一僵,手里握着的那软绵绵的小手反客为主,“你呢?”
他呢?
他比任何人都要幸运,在名垂一线之际被阮文救回了家。
也比任何人都要幸运,能够和阮文结婚,甚至有了两人的孩子。
“得之我幸。”他低头亲在阮文的手背上,那素来悠远的眼神如今干净的像是雨后的天空,没有一丝杂质。
“咳咳。”
不怪肉联厂的欧阳厂长煞风景,只是他怕阮文说着说着再跑了,自己到时候可怎么办?
只能不合时宜的打断两人的对话。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阮文两公婆在这件事上一向有默契,两人神色坦荡荡,倒是让欧阳厂长觉得自己太不会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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