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平静的看着田岛喜江,“田岛先生,在你们帝国的军队撤出杭州城前,我的祖父惨遭灭门,最后我们家只剩下我父亲和姑姑兄妹两人。”
田岛喜江手指颤颤,他试图去端起茶杯喝口水来缓解自己的情绪,但茶杯空了。
他想去拎起茶壶,可是那茶壶像是有千钧重。
怎么都,拿不动。
“国仇家恨,我本来不该和您说这些的,但看到您为惠子小姐百般筹谋,我不免有些感慨,倘若我祖父还活着,或许他也会十分疼爱我。”
茶壶忽的侧翻,田岛喜江想要去扶住,但那手似乎被定住了。
一双纤细的手,扶住了那险些歪倒的茶壶。
阮文声音轻轻的,“真的很抱歉,这是我的家事,我不该跟您说这个的。”
生意就是生意,不要用亲情来捆绑。
倘若真是想要捆绑,那阮文或许就该让田岛造纸坊早早毁灭。
毕竟作为日本企业,造纸坊本身就是原罪!
阮文的话没有这么直白,但她相信,田岛喜江听得懂。
“阮文小姐这么优秀,我想任何长辈都会对你十分满意。”
阮文听到这话笑了起来,“也没有啦,之前我不太想生孩子,还惹得我先生的养父有些不高兴。”
不好意思汪老,您先背着这锅,回头我给您买雪茄。
田岛喜江闻言神色一怔,这是在提醒自己,惠子可能会拒绝生孩子?
他原本想,必须由惠子和荣林的孩子继承造纸坊,这样能让惠子没空去管造纸坊的事情。
可如果她执意不肯呢?
那造纸坊岂不是没了继承人?按照法律规定,这造纸坊最终还是会到惠子的手中。
除非他再加上补充条款
如果两人没有子嗣,将会由荣林来继承田岛造纸坊。
田岛喜江脸上神色不定,恍惚中听到阮文的声音,“说起来我昨天飞机上看到一个新闻,说是美国的一个富豪去世,家里人为了争夺遗产,有一个儿子为了多分到遗产不惜把自己的兄妹和母亲毒死。”
田岛喜江闻言恍惚,惠子性格中是透着几分偏激,她认为中日之间有着仇恨,阮文并非真心实意帮造纸坊,他们之间的合作早晚会破裂。
若是为了得到造纸坊,她或许的确会做出一些偏激的事情。
自己养大的孙女,从小到大惠子到底喜欢什么,又会去做什么事,没人比田岛喜江更清楚了。
“其实这种事情很常见嘛。”阮文笑了起来,“田岛先生您对历史很了解,应该听过我们八龙夺嫡的故事,即便是唐太宗也有玄武门之变,对于帝王来说权利的诱惑大,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其实富豪之家倒是没必要,杀人总会被揪出来,到时候鸡飞蛋打,便是连原本的那点钱都拿不到手花不了,只能铁窗泪了,您说何必呢?”
……
荣林正在那里检查新出炉的和纸,瞧到阮文过来他有些奇怪,“你们已经谈完了?”
阮文耸了耸肩,“田岛先生精神不太好,没跟我说太多,我想他可能需要休息下。”
老先生的确考虑了很多,但是他怎么就敢保证,保证田岛惠子会听从他的安排呢?
人死如灯灭,死人到底当不了活人的家,做不了活人的主,不是吗?
荣林觉得阮文看自己的眼神不对,“他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跟你道歉。”
“那倒没有,我还觉得可能是我心直口快,不小心惹了他生气呢。”
阮文可从来不是这种人。
荣林觉得这之间肯定有什么问题,但他又说不好。
“阮文,你方便跟我说,你们之间谈了什么吗?”
阮文微笑,“不方便。”
荣林:“……行吧。”
“不过我想过两天田岛先生还会约我再见面的,我刚好也有时间,日本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你给我推荐下?我打算四处去看看。”
尽管刚才被无情的拒绝,但荣林还是很热情的提供了几处。
“似乎有点太远了点,我还是在东京这边转一圈吧。”阮文笑了笑,“说起来我的朋友过些天应该也会来东京,说不定我还要在东京多待上一些日子。”
荣林笑了笑,“东京是一个有意思的城市,可能除了饮食上不太如你的意,其他倒也不错。”
“单是一个饮食,就足够让我嫌弃的了。”阮文很是直白,毕竟民以食为天。
追求美食是人类的共性,而日本的饮食,除了那炒作到天价的神户牛肉,其他又有什么好吃的呢?
阮文没发现其他美食,她也没空发现美食,真有这时间,为什么不去那些大公司瞧瞧呢。
说不定还能有些收获呢。
荣林还要忙,只把阮文送到了造纸坊门口。
他刚要转身回去,忽然间觉得哪里不对劲。
日本女婿快步上前,“阮文,我还有些事要问你。”
荣林一脸的紧张,这让阮文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没事的。”她也看到了等在那里的人。
有点像□□。
莫非是传说中的山口组?
人是自己请来的,若是在东京出了事,荣林想自己可能也不用活了。
他其实对生死看的没那么重。
但他死也就罢了,怎么能牵连到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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