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阮文瞧着她小表哥这般欲言又止,觉得吃到嘴里的虾滑都不这么香了。
“哥,我劝你慎重。”
“啊?”
“你不就是想给姑姑介绍个老伴吗?我劝你慎重,不然信不信她反手一个催婚,让你悔不当初?”
阮文聪明着呢,和阮恬没关系,和季教授没关系,她小表哥还是单身汉。
真要是有关,那可不就是阮姑姑自己的事情了?
还能什么事?不外乎就是要给丧偶多年的阮姑姑找一个老伴儿。
“不是我想的,是其他人要介绍。”
“他们要介绍你就答应呀,傻不傻你?”
阮文瞪了一眼,“哥,我知道你怎么想的,我甚至知道那人是怎么劝你的,不外乎就说什么少年夫妻老来伴,人老了总是想要有个说话作伴的。为什么不直接找我姑,反倒是找你呢?因为你是亲儿子啊,人觉得只要你这个亲儿子不介意给自己找个后爸,姑姑也就答应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姑是那种这么没主见的人吗?”
周建明轻咳了一声,“你说别的也就罢了,可是说主见,我妈的确没有。”
阮文:“……”
这倒是句实话,阮姑姑的确没啥主见。
“那句话我收回你就当没听见。”
周建明:这还能装没听见?
阮文这么大的人了,还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这也太童心未泯了吧?
阮文才不管呢,她继续说自己的想法,“你是不介意,不管是别人拿孝道来压你,还是你自己想得开。可是你也不想想,人家为啥非要去找你,不先去找姑姑呢?”
“怕我妈脸皮薄?”
阮文狠狠瞪了一眼,“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薄什么薄?”
“可她脸皮就是薄嘛。”
阮文:“……脸皮薄,那才更容易说动好吗?”
这件事,阮文十分坚持,“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是什么封建糟粕,这年代了还有人拿这个当至理名言?那人要是真想要介绍,直接去找我姑不就行了,干嘛还要绕过你这一遭?那个人压根就不尊重姑姑,只是把她当作你的附属品。”
周建明沉默了,虽然明知道阮文这有些在无理取闹,可好像这道理一点都没错的样子。
“哥,这些年来姑姑跟着季教授工作,她为的是什么?可不就是因为工作让她觉得自己是有价值的。可现在她一把年纪了又成了儿子的附属品,何况你怎么知道那人给姑姑介绍老伴是安了什么心思?”
“不能吧?”
“为什么不能,你以为当初程心岫跟你谈对象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是我哥,他们程家想要通过你搭上我这条线?”
阮文有些生气,说这话时不免带着几分赌气。
周建明恍惚了下,“原来真是这样啊。”
“你也别太难过,你还是很优秀的,但是保不定就有人有什么打算,你压根就防不过来。”阮文吃了口牛肉,压了压自己的火气,“再说了,姑姑现在小日子过得不挺好?有你和阮恬陪伴着,她为什么非要找个老伴?好不容易把我们兄妹俩拉扯大,她干嘛还要再给自己添麻烦?总不能说一头羊是放,一群羊也是赶,反正得给你还有阮恬做饭,家里再多个人也没关系。那能一样吗?”
阮文越想越恨不得把那个想要做媒的给拉过来打一顿,“之前家里多了个罗嘉鸣,我再跟罗嘉鸣不和气我也没生气,那是因为罗嘉鸣在能护着你们。可一个老头能有什么用?他是能三从四德帮着姑姑做饭做家务还是能拳打脚踢那些小流氓?再过几年,等人老了,还不得指望姑姑照顾?她一个人过日子清闲着呢,干嘛临老了反倒是要给人端茶倒水了?”
这不是自找罪受吗?
不是阮文用恶意揣摩人。
可是那些老头找老伴,可不就是想要找个免费的保姆?
这是大概率事件!
阮文总结陈词,“回去我先问问姑姑到底什么想法。她要是想要找个老伴,那我们就找,不管啥样的,她喜欢就好。可她要是不想找,你就别掺和了。”
周建明被训了一通,心头悻悻,“我知道。”
他就一句话,结果换来了阮文这一篇长篇大论,还真有些心虚。
阮文也觉得自己有点太凶巴巴了。
“你最近还好吗?是不是又有人给你介绍对象了?”
周建明轻咳了一声,“没有,都跟他们说了,这两年没心思成家。”
“哥,你怪我吗?”
阮文觉得自己其实挺对不起阮姑姑和小表哥的,她的缘故让很多人会把主意打到这两人身上来。
偏生大家都是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断。
阮文真要是什么都管,反倒是显得有些过于强势了。
“怪你什么?怪你带着我高考,让我离开家乡?怪你让我去读大学能够出国,怪你给了我钱,在别的留学生还得想着为生活费犯愁的时候,我能安稳的待在实验室里做实验搞研究?”
还是怪文文没有劝他留在美国,怪她帮着自己组建起了那实验室,拿着钱给他筹备那些仪器?
陶永安伸手揉了揉阮文的脑袋,“瞎想什么呢,这又不是你的错,要是没有你我还是棉厂的工人,每天就干那些脏活累活,哪知道人生百态,世界这么大,我也能像舅舅舅妈那样,为国为家做点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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