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阮文也不清楚,不过她倒是闲着无聊在那里听这些厂长副厂长们闲扯。
东一句西一句的,颇是没什么章法。
“小声点,还有外人在呢。”
这个外人,自然是在那昏昏欲睡的阮文。
“没事,那是潘厂长的人。”
“秘书吗,瞧着眼生,之前没在潘厂长那里见到过。”说话的人忍不住多看了眼,又觉得这张脸又是熟悉,之前肯定见过。
“说是一位朋友。”
有点急事要去沈阳,坐火车得两天两夜不合算,便是坐了他们这专机。
一群人瞧了一会儿,看阮文似乎熟睡,大概并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便没再往心里去,又各自说起了自家厂子里的经营。
有炫耀的,有哭穷的,倒是另类的人生百态。
飞机抵达沈阳时已经是半下午了。
小客机上可没什么飞机餐,即便是国营工厂的厂长们也饥肠辘辘。
瞧着对面过来的人,有人上前打招呼,“沈所长,您怎么亲自过来了?这多不好意思啊。”
沈所长脸上笑容微微僵硬,不怪他。
他没认出这人到底是谁。
倒是身后的助理提醒了句,“应该是陈所长说的那几位国营厂的厂长。”
沈所长恍然,不过他一向都是抓研究不搞这些精英,冲着人笑了笑,“我过来接个人。”
“接人?”
打招呼的姜厂长恍惚了下,瞧着沈所长往后面去。
这军用机场也没什么讲究,航班更是少得可怜。
这会儿就他们这一趟。
不是接他们,还能有谁?
姜厂长想了一圈,也没觉得有谁能跟这位沈所长有深交啊。
他正想着,余光瞥到沈所长快步向前,“辛苦了。”
是蹭飞机过来的那个女同志。
阮文有些惊讶,“您怎么还亲自过来了?”
“正好有些技术上的问题想要跟你讨论下。”
沈所长是个实在人,不熟悉阮文前对她也没什么印象,后来知道阮文在自动化研究方面竟然还颇有见解,更是对114所第一套自动化生产线的研发与去处做出了卓越贡献后。
他已然把阮文引为上宾,让他供起来都没关系的那种。
几个国营厂的厂长副厂长们看着离开的一行三人,懵了。
“她谁呀?”
“哪个领导的千金吗?”
“姜厂长你也不认识?”
姜厂长摇头,就觉得眼熟,可到底哪里见过,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而且这人两张面孔似的,闭眼睡觉和刚才压根就不是一个人。
前来小机场接人的陈所长姗姗来迟。
有好奇的问了句。
陈所长思考了下,“哦,那个啊,阮文,听说是要过来,我们沈工这些天都在等着了。”
众人:“……”知道为什么眼熟了。
……
沈所长并非本地人,但和沈阳114所有着不解的缘分,谁让他名字就叫沈阳呢?
知道阮文长途飞行辛苦,沈所长吩咐司机先去馆子里,让阮文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我一开始还以为自己记错了时间。”
瞧着那些人都不怎么认识,能不觉得奇怪吗?
阮文笑了起来,“我是搞民企的,一路上听这些国企的领导聊天,倒也颇有一番收获。”
国企的领导们说话什么调调,沈所长还不清楚?
早些年好歹还有规矩拘着,说话做事都讲究一个得体。
如今呢?国营工厂都快变成他们的后花园了,怕是过不了几年就会被那些民营企业给比下去,到时候就是不知道那成千上万的工人该如何是好。
沈所长性格直爽,有话就说,这一番担忧让阮文恍惚了下。
下岗潮。
其实下岗潮从八十年代就开始了,伴随着国营企业经营不善,工人不再是铁饭碗,曾经的主人翁甚至变成了丧家犬。
东北这边尤甚。
她能做些什么呢?
“我估摸着之前陶永安也跟您打电话了,您看他说的那个数控车床,您这边能做吗?”
沈所长有一说一,“倒是能做,不过可能得稍微需要点时间。”
“能做就好。”阮文笑了笑,“我前些天在上海,跟那些外国商人代理人聊了聊,十一月份的时候,慕尼黑那里会有一个博览会,您要不去看看?”
沈所长眼前一亮,“你是说想要借博览会的名义,在欧洲推销我们的数控车床?”
“推销是一方面,此外我想日本的那些企业也会去,到时候看能不能知己知彼,这样方便接下来的研究。”
沈所长虽是不太喜欢跟人打交道,但这些道理却也懂的。
闭门造车是不行的,很容易就会走进大森林里迷失了自我。
“那行,我这边跟省里头汇报一声,到时候过去一趟。对了阮文,你要不要一起去?”
沈所长有些不好意思,“你也知道的,我们不太擅长跟人打交道。”
到了国外人生地不熟的,别说探别人的底细了,只怕很容易就被人给摸清楚了。
有一个能力强的跟着,倒是会省心不少。
“去,不过我可能不跟你们一块过去。”
阮文还想要去一趟日本,先去考察下日本那边的数控机床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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