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这边才是正门。”高悦点点头,抬脚往下走去。
子璜连忙跟上,劝道:“夜里这上山露水重,石阶很滑的,侍君还是不要再往下走,免得一会儿回来时,天就黑了。”
高悦虽嘴上答应,脚下却没停,依旧往下慢悠悠地踱步,笑道:“我许久未出宫了,只是见这里风景独美,想多看看,不走远。”
“哦,这样啊……若侍君只想欣赏美景,不如去鸳鸯池,那边是前年得了镇东将军的捐赠引了山间温泉,还修了一座观景台,能看到日出落、红晚霞、火烧云,景色很是壮观瑰丽,每逢节日观景台上都人满为患,不少人更是为了看日升日落在这里禅坐整晚呢!”
“这么神奇?”高悦来了兴致,微微挑眉,催促道:“那就劳烦子璜师兄带我去见识一下咯。”
子璜忙应了一声,倒是显得人十分随和可亲。
他在前面带路,高悦跟在后面,两人又下了二十节石阶,左手边就出现了一条蜿蜒向下的小路。高悦站在此处,向下望去,见山间竟有几缕炊烟升起,便指着其中一处,问道:“那是什么?林火吗?”
子璜道:“那是猎户的居所,咱们这北山灵气丰沛,野味自然也比别处多,因此便有许多猎户在此定居。”
“哦。”高悦看了下离这处最近的猎户家,透过林间茂盛的枝桠,依稀还能看到院子里养得猎狗是白色的。他暗暗记下了这一户的位置,盘算着他的逃亡路线。
他们俩人刚要踏上这条小路,身后就传来了赤云子的呼喊,“高侍君!高侍君这是要去哪儿啊?”
子璜一见自家师尊,忙行礼,并解释道:“侍君想要看美景,弟子正打算带他去鸳鸯池那边的观景台。”
赤云道长道:“那也不急于这一时吧?再说高侍君的院子后门本就通着鸳鸯池,美景又不会跑了,什么时候不能看呢?眼下还是先办正事要紧,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啊高侍君?”
高悦一听自己那院子还有条路专门通到鸳鸯池,立即心花怒放。他原本还在为潜逃路线发愁,这下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会儿高悦再看赤云道长都觉得这老人家和蔼可亲多了,连带着对这位老人家的要求也不忍拒绝,道:“道长此言不虚,咱们先办正事,正事要紧。”
“就是嘛,来,快随贫道回去吧!”
赤云道长带着高悦和二弟子回到法事间,见大弟子子弦和梁霄等人都在,便将大弟子叫到一旁,如此这般地嘱咐一番,末了又小声地道:“为师要暂时离开一会儿,这场法事要做足时辰,至子时才可歇。明日自午时起再开始,直至日落。后日再从日落至子时,如此循环,需满七次,你听明白了吗?”
大弟子连连点头,道:“师尊放心,弟子都记下了。”
“那好,你注意别把高侍君累着,实在不行就用替身草人,这些为师都教过你的。”
“师尊放心,这些弟子都晓得,不会出问题的。”
“那好,子弦啊,观里暂时就先交给你了。”赤云道长拍了拍大弟子的肩,脚下不停,再次往殿外走去。他原本想着进了皇宫借助帝王或者太后的权势要查夏至当天自戕而亡的人员名单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等拿到了名单和生庚,他立刻动身东行,凭他的修为和脚力再加上他身上的罗盘,要找到那缕执念的源头能用得了几天?恐怕他回来时高侍君还在这山上住着呢。
然而,等赤云道长进了皇宫,见到太后,把缘由一说,调查出的结果却完全出乎他所料——夏至那天,皇宫里根本没人自戕!
赤云道长懵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既然皇宫里没人自戕,那高悦身上那团死气难道是从宫外沾上的?于是他问太后:“高侍君,夏至当天可曾出过宫?”
“当然没有,他那天被翻了牌子要准备侍寝,哪儿有机会出宫?”太后见赤云道长神色有异,不由问道:“道长,到底出了什么事?可是高侍君身上的死气又发现了什么新的异象?”
不得不说,到底是太后,见多识广,她一眼就看出赤云道长似乎有事隐瞒,便直接问了出来。
事已至此,赤云道长再瞒下去已经没有意义,只好硬着头皮道:“太后娘娘,不敢瞒您,其实是贫道回了赤云观后又用奇门遁甲为高侍君卜了一卦,这才查出那团死气是……”他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末了又加了句:“贫道也是不想在您这里失了信用,故而才会再次进宫。”
“道长啊,哀家明白你,也不会怪你。只是,高家这孩子因何会被那执念找上,这个你能不能再给推算一下。哀家只是担心,那孩子可别再有什么问题就好。”太后话没挑明,但赤云道长明白,此间未尽之言是太后担心高悦是那种招阴体质,那种体质的人一般都会被认为是不祥之人,那怕命格再好,恐怕皇家也再难容他了。
赤云道长很清楚,高悦绝非异体,因此为了自己也为了高悦,他对太后道:“既然太后娘娘还信得过贫道,那贫道便在太后您的面前直接起这一卦,结果如何,绝无隐瞒。”
“如此甚好。不过,”太后扭头冲身后的李公公道:“你去请皇上来,就说哀家有事。”
李公公应声而去,太后才对赤云道长说出了那剩下的半句话,‘一会儿,等皇上来了,一起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