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梁霄也连忙抽了坐骑一鞭子,这一路,追着周斐琦不敢有丝毫懈怠,直到一行人赶到赵家村,看到村口聚集了几乎全村的百姓,那马匹奔跑的速度才渐渐降了下来。
赵家村的村民们原本看到远处尘烟四起时还以为是运粮队的人回来了,等那马队再近一点,人们看清是一队侍卫便有些慌了。他们被官兵抢劫过一次之后,现在看到穿官兵服饰的人就有心理阴影,一群人正要四散,有眼尖的人发现那队人里打头的人似乎有些眼熟,再细一看便想起这人不正是数月前来过他们村的那位陈家小哥吗?
不对,现在不能再叫他陈家小哥了,应该叫他——皇帝陛下!
“我,我得天呐!”
有人率先大喊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
其余人连忙追问。
就见那率先喊起来的人,抬手指着逐渐靠近的马队,声音都在抖,显然极为激动道:“是,是皇帝陛下!”
“啊?”
众人连忙聚精会神望去,这会儿马队已经离得很近,不少人都认出了周斐琦那张因为帅而很容易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脸,“果然是——快,快跪地行礼!”
于是,在周斐琦和梁霄赶到村口时,就见百姓们乌压压跪了一片。周斐琦勒住马缰,百姓们连忙高声呼拜:“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斐琦微微一愣,显然他也没想到自己微服前来,还能受到如此隆重的接驾仪式,但百姓们既然已经认出了他,他也不可能让这些人就这么跪着不理,便道:“平身吧。你们怎知朕来了?”
百姓们七嘴八舌地道:“回陛下,我们原本是在这里等粮车的,能得见陛下龙颜真是三生有幸啊!”
“是呀,是呀!陛下,您还记得我吗。我是……”
梁霄:……
没想到这些村民对皇上竟然如此热情,看来上次皇上微服私访到此处,和这些村民相处得十分不错。
周斐琦听了村民们的话后,便笑了,道:“朕还有事,稍后再与你们叙旧。”
有人大着胆子问:“陛下,您是来看计相大人的吗?我知道他在哪儿我给您带路吧!”
“有劳。”周斐琦下了马,所有侍卫也都跟着下了马。梁霄接过皇上手里的缰绳,不过眨眼间,就发现刚刚说要给他们带路的村民从一个变成了十几个,看来皇上在这个村里的受欢迎程度真是不可估量啊。
一行人来到郊院门口,那十几个带路的百姓便笑着退到大门两侧,待皇帝陛下走了进去后,他们才敢把憋了一路的话小声说出来,“中午计相大人晕倒后,我就猜到皇上可能会来了,呵呵!”
“那我还几个月之前就看出‘陈家小哥宠媳妇’了呢!”
“你快闭嘴吧,怎么还敢叫‘陈家小哥’?不怕脑袋搬家啊?”
……
周斐琦一进院子,就被热火朝天的工地现场给惊了一下。他皱眉看了眼那群边干活边嬉笑肆意的大兵,回头问梁霄:“这是在干什么?”
梁霄便将高悦为了让所有士兵都有地方住,特意画了图纸等事一一转述,周斐琦边听边点头,脚下也没停,往正屋走去。然而他走到门口却没有进屋,因为他听到旁边的一间屋里传出了一阵孩童的嚎哭之声,间或夹杂着高悦无奈地低哄——
“宝宝乖,宝宝不哭了啊!珍儿最棒了,是小小男子汉……”
高悦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温柔,钻进周斐琦耳朵里,直将他一颗悬在半空的心压回了原处。周斐琦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儿,唇角微扬,脚下一转,进了旁边那间屋子。梁霄很识趣地只跟到了门口,便停了下来。
屋里,赤云道长正背对着正门伏案画算好似沉浸其中,全然未觉皇帝驾到。高悦抱着李珍,一边颠着他一边在屋里慢慢转着圈儿。此时,夕阳已至山尖,阳光透过窗口打进来,落在人的身上,都带着一层淡淡的金红。高悦的脸在这样的光线中显得越发柔和,映在周斐琦的眼底带起一团暖沉浓郁的雾——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诉说的浓烈情感,如暴雨又似和风。
周斐琦站在门口没动,但他望着高悦的目光炙热,或许那热度有些灼人,终于引起高悦的注意,他往他那边看了一眼,而后便笑了——
“你怎么来了?”
高悦抱着李珍向周斐琦走过来。语气并没有什么起伏,就如家常一般,但他来到周斐琦近前的时候,周斐琦却还是一把将他抱进了怀里,那种激动好似他已思念了他许久,终于得见,所以无可抑制。
“别抱这么紧,挤着珍儿可怎么办?快松开。”
话虽这样说,高悦却依旧笑出了声,他其实还挺喜欢周斐琦这种偶尔闷不吭声地激动一把的,那总能令他觉得两人还在热恋,而且会一直这么热恋下去。这种热情能令高悦觉得自己仍然年轻,进而对生活和未来也充满了无限期许。
周斐琦却还是又抱了他一会儿后,才松开。神奇的是,李珍竟然不哭了,一只小胖手按在高悦的肩膀上,令一只放在嘴里啃得口水横流,瞪着他那对圆圆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周斐琦再看看高悦,再转头看看周斐琦,最后挥舞着他那只沾满口水的小胖手冲周斐琦‘哈哈’一笑,憨声憨气地叫了一声‘叠’!
高悦噗地一声笑出来,把李珍往周斐琦怀里一塞,道:“都喊你爹了,你就抱会儿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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