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幸子把高悦给洗干净,又端了一堆脏衣服出去洗。出门在廊下碰见了赤云道。道长步履匆匆,看那样子是找自家主子有急事,小幸子见他要进门,忙道:“主子睡下了,道长若是有事,请明日再来吧?”
赤云道长道:“再累还能连饭都忘了吃?”心里还有句话没说出来,他自己不吃那肚子里的小皇子也得跟着挨饿,就没见过怀了身孕还这么胡来的哥儿!
高悦到底还是被赤云道长给喊了起来,他迷迷瞪瞪地坐在床上,满脸不耐烦,抱着被子对赤云道长说:“我不想下床,好累啊。您就让小幸子给我端过来吧,我在这儿吃,您看着我行不?”
赤云道长很是严肃,道:“不行。你吃完饭还要去遛个弯儿消食。陛下不在,贫道陪您走两圈儿!”
高悦:!!!
还好你不是我亲爷爷,不然天天被你这么管着,我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啊……
赤云道长则是在想,还好你不我的亲孙儿,若是贫道有你这个一个不省心的孙儿,那贫道还不得操碎心!
这一老一小,于晚饭后出去遛弯儿,高悦这次再来赵家村还没见过赵老爹,便想着趁今日有空,去他家看看。路上,赤云道长跟高悦说:“贫道七日后便要启程去找李将军了。”
“啊?是陛下让您去的吗?”高悦有些惊讶地问。
赤云道长说:“贫道要将李珍小公子送到李将军身边,之后也会一直留在他身边。贫道走之后会让子弦来照看你,他性子软,你自己可要多加注意,每日三餐断不可废,你如今的状况可跟以往不同,还是要仔细些。”
高悦静静听完道长的话,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这会儿,连他自己都觉得可能自己这些日子的表现确实令赤云道长担心了。直到赵老爹家门口,高悦都一直在自我反省。
赵老爹听说高悦来看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就跑出来迎接,高悦连忙上前两步扶了一下,笑道:“我本来是来探望您,要是因此再拖累了您的病,那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赵老爹道:“上次老汉有眼不识泰山,竟没想到是陛下和大人,我要是知道那天是陛下亲临,我怎么也不会收陛下的钱啊。”
“诶,您就不要计较这些了。大牛快扶你爹进屋吧。”
一行人进屋后,赤云道长看了赵老爹两眼,便主动道:“老人家可否让贫道为你诊脉?”
现在赵家村的村民谁不知道赤云道长的来头,这位可是他们平日求都求不来的杏林大手,如今人家主动要为他诊脉,傻子才会拒绝呢。
高悦这次来看赵老爹也是为了侧面打听一下村民对这次培训之后的感想,于是便和赵老爹一家聊了起来。
赵大牛道:“要说今日从地里回来后,大家伙儿倒没有说谁家不想种,只是更多是好奇那是什么种子,能熬过寒冬腊月在第二年春天结出果子。”
“是番薯。”高悦笑着说,“明日种子就到了,要放个三五天才能播种。这期间,大家先把地理好,三日后来郊院领种子直接播种就行。”
“那可还有什么要注意的?”赵大牛倒是细心,虽然今日他也去听了高悦和暗卫的培训,不过,因从来没有种过这种番薯,心中还是有很多疑问。
高悦想了想道:“带牙的种子不能吃,有毒。这一点等领种子的时候,我会让他们再叮嘱一遍村里人。”
赵大牛道:“大人,昨日钱阿婆家的孙儿没有找回来,她回来后又哭了一天一夜,今日听说人已经起不来床了。她家就两个孙儿,如今大孙儿眼见是回不来了,小孙儿才十二岁,她家的地这两天恐怕也来不及种,我和爹商量过了,我们愿意帮她家一起种了。”
“嗯,这事你们多费心。一会儿你带我去阿婆家一趟吧。”
之后,赤云道长给赵老爹留了一副方子,高悦给他家留了一个荷包,那是满满一荷包的碎银子,赵老爹不肯收,被高悦强行塞进怀里,高悦笑着说:“您这伤本就是在那次匪寇袭村时落下的,说起来虽是县令的过,却也是朝廷的责,这些银子就全当是朝廷补助您的药费,您收下了,我才能心安啊!”
赵老爹眼看着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儿,他是被高悦给感动了,道:“大周若是百官都如您这般爱民如子,何愁百年兴盛?!”
高悦临出门前,笑着对他说:“总会有那样一天的。”
赵大牛跟着高悦出了门,领着他和赤云道长去了钱阿婆家。这家的院子看得出来比赵老爹家要空旷得多。只有三间茅草屋,这个时间点儿,日头已落西山,院子西北角的一个草棚下,有个十来岁的少年正蹲在一口大吊锅旁,烧开水。那水里只有一小把黄米,看得出家境十分贫寒。
赵大牛推开院子的门,那少年便回过了头。他脸上还蹭着几道炭黑,但眉宇间却有一股坚毅之色,是一个让人信服的长相。
赵大牛对少年笑道:“小八,你看谁来了?”
那孩子本来看到赵大牛时是满脸笑意,等看到高悦和赤云道长后,那满脸的笑不知为何就散了,随即他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冲高悦行了一礼,道:“参见大人。”
高悦是多敏锐的人,怎么会看不出这孩子心理藏着情绪,当即他直接走了过去,扶着小小少年的双臂让他站直。
高悦问:“你阿婆怎么样了?可有就医,可有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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