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受到他恩惠的村民却十分感激,已自觉将这份善功德广而告之,此举除了成就了高悦的美名,同时也说明,被高悦救济的村民本身就有善根。以善治善何愁事业不成?
高悦看清这点之后,便断定,赵家村的税改农革这事儿,只要没有外力再来捣乱,应该可以顺利推进了。他本也不是贪慕虚名之人,因此这话题也就点到为止,反而问起了浇灌田地的事,他问村长:“往年引水浇田,咱们引得是哪里的水?”
村长苦笑道:“不瞒大人,咱们村这些年来也曾引过那小溪里的水,不过,咱们北方雨水本就不多,若是再遇上旱年那溪里的水就更指望不上。因此水渠之前也挖过,不过这些年来各家各户都很少用了。一来是溪水下降,够不到水渠的豁口,二来是大家习惯了去远一点儿的水坑里拉水,用那坑里的水浇地,种出来的庄稼长势好,所以现在各家各户用水车的反而多些。”
“水车?”高悦想了想,说:“可咱们村里家有耕牛的也没几户,水车没有牛马来拉,难道是人力的吗?”
“水车咱们村里有两辆。”村长道:“往年到了浇地的时节,各家各户轮着用,时间排紧一些也都顾得上的。”
“只有两辆车……”
高悦嘀咕了一声,便没在问了。村长看他微低着头,好似在思考什么事情,也没敢再打扰他。只在前面引路,一行人很快来到了那条小溪边上。
沿着溪岸边的碎石堤又走了一段路,众人便看到堤坝之间确实有个豁口,只不过,那豁口的位置明显要高于溪水表面,这个高差至少有一米左右了,除非夏季涝洪,否则一般的雨量想补上一米的水位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况且这还是条活水河流——
等等!既然是活水那修坝拦截不就好了么。这么简单的道理村长等人不可能想不到啊,可他们却没有做,为什么呢?于是,高悦便问村长:“为何不修坝将水拦截,提高水位?!”
村长叹道:“并非我们不想这样做,只是这条小溪虽不算什么名川大河,却也是这十里八乡唯一的一条活水源。别看它这样儿,它下游与白河相汇,若是乘船顺流直下,可直通沽城东海。因此,原县令曾下过命令不让在这条河上增设堤坝。还有就是,我们若是一村设了堤坝,在下游的村子很有可能就会缺水用了。所以,这么多年来咱们也没打过它的注意。”
高悦听明白了,这条小溪虽然不起眼儿,但对于赵家村来说,却是难得得一条水上交通。还有就是,它的水量关系到上下游好几个村子的日常用水问题,所以修堤坝截流这条路在此不通。
那就再想别的办法。
“村长,你带我看看那条之前挖的水渠吧。”
村长忙应了一声,领着高悦从堤坝的那个豁口往下走,这一路走来,高悦看着水渠中的空间都快被荒草填满了,猜也知道这水渠已弃用了多年。
不过,虽然是没什么用的水渠,但之前开挖的时候,布局很好,几乎贯穿了赵家村的所有田地,覆盖面积够广,改造一下完全可以再次起用。
现在的关键就是,怎么把水,从那条小溪里弄到这条水渠中来。
高悦看完后,在他的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方案的雏形,只不过这需要大量的计算确定可行性。因此,他在看完水渠后,又回到了那个留又豁口的岸边。
高悦回身冲暗日要来了丈量用的软尺和丈板等物。而后,他调动众人在岸边前后左右,上下横斜地量了许多数据。等到全部完工后,他揣着那一沓记满了数据的纸回了郊院。
他刚一回来,就见齐垚在门口转悠,远远地看到高悦回来,齐垚喜上眉梢,颠颠地就跑了过来。
“出了什么事?”高悦挑眉问,“怎么这样高兴?”
齐垚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纸,道:“计相大人,这是卑职新想出来的学院建筑图,您看看这回行不行?”
高悦接过来边看边往院子里走,问:“给梁大人看过了吗?”
“梁大人看过了,他说尚可。”齐垚搓着手,一脸期待高悦夸奖的神情。
然而,高悦却只嗯了一声,道:“那你就画出让他满意的图,再来拿给我看吧。”说完就把那图还给了齐垚。
“啊?”齐垚愣愣地接过图纸,皱着眉看了一眼,见高悦头也不回地准备进屋,连忙又追了上去,问:“那您要不帮卑职指点一下呢?”
高悦笑了,回头冲齐垚道:“我都给你指点了,你还怎么进步呢?年轻人还是要多承担多经历,这样才能积累经验呀。你说是不是齐大人?”
高悦说完拍了下齐垚的肩,便头也不回地进了屋。齐垚下意识点了下头,等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高大人给拒绝了之后,才又‘诶’了一声,还伸手往前够,可惜连高悦的一片袍角都没抓住。
高悦进屋后,就吩咐小幸子关门。这还是自打他入住郊院后第一次闭门谢客,谁都看得出来他这是不想让任何人打扰他的意思,虽不知他要做什么,但有点儿眼色的人都不会主动去触这个霉头。
齐垚当然不傻,见小幸子把门都关上了,便摸摸鼻子,很识相地自己回了后院琢磨去了。
主屋内,高悦在正堂的书案上重新铺了张白纸,而后他用刚才在水渠那边收集到的数据,带入了各种建筑系的公式,开始了长达三个时辰的演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