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知识,梁霄很清楚,因此当周奈良要求他给摘一颗果子下来时,梁霄便以各种理由婉言拒绝。周奈良不干了,但他恐高又不敢爬树,便扭头对李珍道:“你上去摘一颗下来咱们俩一起吃。”
李珍跃跃欲试,可被他舅舅一瞪,立刻蔫了。这些小细节落在周奈良这个小人精的眼里,他当场就炸了——
周奈良指着梁霄,泪眼汪汪地控诉:“你怎么能欺负小孩儿?你背着我父皇和阿父就欺负我们,你是大坏蛋!”
大坏蛋梁霄:……
我的亲亲小祖宗啊,这你可是说错了,我哪儿是什么大坏蛋,我明明就是猪八戒照镜子啊!我都不是人了啊我!
两厢争执不下,突然一只箭翎破空而来,‘唰——咚’一连串的响声后,一只红彤彤圆滚滚的灯笼果,骨碌碌地滚到了周奈良脚边,同时一个有些稚气却很沉稳冷清的声音响起,那人说:“作为皇子,欺负下人算什么本事?那果子送你了!”
明明刚才还执着于摘果子的周奈良,在听到这话后,瞬间觉得这红色的大灯笼果一点儿也不香了,他一脚把那果子踢开,两步走到那说话的人前,虽然比人家矮了不少,但周奈良的气势却一点儿不差,他上下打量了那人两眼,道:“我当是谁,这不是北漠的五王子么?怎么,在你们北漠,下臣不听话,你从来都不管教么?还是说,你根本就没资格管他们?!”
周奈良的嘴,得理不饶人,没理还要搅三分,北漠这个五王子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不过,被怼了这么一句,就立刻变了脸。
五王子道:“我们北漠可不像你们大周,王子都娇生惯养,连爬个树都不会!”
周奈良听了这话当然生气,但他不想被对方看出来,就强压怒火,心平气和地说:“大周重礼教,爬墙上树乃粗鄙之举,身为皇子,我等自然不会轻易屈就。倒是你,看起来像是个上房揭瓦爬墙上树的强中手啊!”
这话跟骂人也没什么区别了,那北漠王子比周奈良还大好几岁,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他没周奈良那么多心眼,被言语刺激了脸上已挂不住,上前一步,看样子像是要动用武力解决问题——
梁霄见此,连忙过去,劝和。
李珍见周奈良被比他还高一大截的北漠王子盯猎物一样的瞪着,竟然毫不退缩,内心里对周奈良简直佩服极了。本来他也想冲过去给周奈良掠阵的,但他舅舅梁霄比他动作快多了,他知道有他舅舅在那两个人应该打不起来,也就站在原地没动。
李珍是没有动,但北漠另一位小王子却在事态进一步恶化之时转身就跑。他边跑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变化,从一开始的木讷变得阴险起来……
行宫宴会厅,歌舞升平,其乐融融,原本一切都好好的,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哭喊:“父王,哥哥被大周的皇子和侍卫欺负了!!!”
喧闹的大厅一秒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向门口望了过去,就见北漠九岁的六王子,跑得气喘吁吁,眼角带泪,指着身后焦急大喊:“父王你快去救哥哥啊?”
北漠王皱着眉,先看了周斐琦一眼,见大周的天子脸色平静,忽然之间有些尴尬,他呵斥了自己的儿子:‘不要胡说!来人——’
他大概是想吩咐大臣去看看,然而话没出口,就见席上高皇后站了起来,微笑道:“孩子们正是顽皮的时候,估计有什么误会,我去看看吧。”
周斐琦点了下头,呼邪忙给身边的正王妃递了个眼神,北漠的正王妃也站了起来,随着高悦一起出了宴会厅。六王子给他们引路,一路上以说明情况为由,扭曲了事实,他大概是个撒谎的惯犯,扭曲事实还编造得天衣无缝,若不是他说了一句‘大周的皇子把哥哥从树上推了下来……’暴露了他不知周奈良恐高的实际情况,高悦险些也被他那番谎话给蒙骗过去。
这个小孩儿——高悦仔细打量了一番北漠的六王子,发现那孩子眼中全是狡黠的诡光,而脸上却又是一幅楚楚可怜的模样——是个资深小戏精——由此可以看出,北漠王室的宫廷生活可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和谐。
北漠这位六王子可不知道他的诡计以被高悦识破,还在不懈余力地在北漠王妃面前添油加醋地描绘五王子受了多大的委屈,而他们赶过去的时候,现场的情形也确实又发生了一番变故——若非高悦早识破了六王子的谎话,单看眼下周奈良和北漠五王子打作一团的场面,一定也会认为是周奈良真得欺负了人。
毕竟,此时此刻周奈良确实骑在五王子身上,表情凶狠,抓着他的一只手咬住不撒嘴。周奈良的衣袍上沾了一片红色汁水,两人旁边的空地上还有一只碎掉的大红灯笼果。梁霄看着两人干着急又插不上手,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控诉:“看,他还咬哥哥!”
梁霄循声望去,一见高悦连忙迎过去请罪:“凤凰君,臣没能看好小殿下,望凤凰君治罪。”
高悦摆了摆手道:“不是你的错。”而后,他几步走上前,周奈良一见到他,自然松了嘴,也从五王子身上站了起来,他神情也很委屈,喊了声‘阿父’。
五王子见到北漠王妃,也连忙站好,低着头,喊了声:“母亲。”
“怎么回事?”高悦和北漠王妃同时开口,两人说完看向彼此,心中皆了然,那位六王子的话不可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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