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跑得好快。
直到六臂猿的背影彻底消失,于迢迢这才转身走入蛮荒之中。
一眼瞧过去漫漫黄土,满眼都是风沙。
听说这儿的凶兽比起外面更为凶狠, 虽心中有些顾虑, 但于迢迢还是强定了定神。
在无妄门待了许久, 除了平日训练,于迢迢还从未在实战中试过师父教她的九言真字。
从前有崔晗在她身侧,轮不到自己出手, 如今只有她一人, 不免隐隐有些期待。
可谁知,这一路上于迢迢压根就没遇上凶兽。
直到穿过黄土坡,到达雪原, 她才勉强见到了一只体型庞大的雪兔。
那雪兔瞧了她一眼,本想凑过来闻闻能不能吃,谁知于迢迢手上连一个印还未结完,对面像见了鬼一样夺命而逃。
“……”
手心的灵力熄灭,于迢迢选择放弃,好好赶她的路,谁知拐了一个弯,突然脚下一空。
“!”
崔晗将那雪兔驱赶后立马回到原地,可此时,小师妹已经不见了踪影。
少年面色脸色骤变,朝着她消失的方向追去。
他左右张望,忽然听到到脚下传来的一串喷嚏声。行至崖边,他低头便瞧到于迢迢被倒挂在枯藤上,整个人随着寒风荡呀荡的。
“……”
-
行至最后的山林。
驱赶了无数凶兽后,崔晗不免有些疲乏。
只是一时的失神,他忽然听到小师妹一声惊呼,跌倒在地。
他惊回了魂,望着扶着脚踝呜呜咽咽的女孩,一时间左右为难。
这片地方已经并无凶兽供他驱使,左右衡量下,崔晗化作一个挑担老翁,朝她走去。
-
地上忽然多出一到黑影,于迢迢抬头,便看见一个被蓑衣裹得严严实实的老翁。
头顶传来一个苍嗓的声音询问。
于迢迢嘴一扁,也没问是何人,直接就喊疼。
老翁蹲下身,才刚伸出手,就被于迢迢捉住了手腕。她往下一拽,借势扑上去搂住他的脖子。
崔晗心中骇然,下意识想把她推开,可耳畔却传来小姑娘清脆的笑声。
“师兄,我捉住你了!”
他怔愣片刻,身上的伪装渐渐退散。
少年神情一松,垂下眉眼:“你何时发现的?”
于迢迢松开他,把手一摊,笑道:“在那大王八滚下山的时候。”
“这一路凶兽对我避之不及,还有主动示好。”
她眨巴着双眼,“除了师兄护我,还会有谁?”
“……”
松了口气,少年的视线落在她的脚踝处:“你的腿……”
于迢迢“蹭”地窜起身,踢了踢腿给他瞧:“骗师兄的!”
“这儿可是平地,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摔跤。”
崔晗目光下落,瞧了瞧四周,还真的是平地……
“师兄一开始就暴露魔气了,还好师兄没有一直呆在无妄门,若是被长老师父他们发现就麻烦了。”
望着女孩笑吟吟的眸,他轻叹一声,叮嘱道:“莽荒之地太过危险,下次别再一个人偷跑出来了。”
于迢迢扬了扬下巴:“不是偷跑,我给师兄留了信的,而且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
他抿了抿唇:“若是我没来呢?”
她一歪脑袋,冲少年笑道:“我知道师兄一定会来的!”
崔晗无奈地摇了摇头,刚想说些什么,忽然被于迢迢打断。
“师兄,你就别念我了。”
她展开玉址图,指给他瞧,“这儿离丰沮山就不远了,我们在此地稍作休息后再去。”
等他回了一点精神,二人即刻准备出发。有了崔晗,使上几次缩地成寸,不一会儿便到了丰沮山下。
丰沮山虽并不像蛮荒中其他地方那般凄芜荒凉,但也只是零零散散地多了几片枯草矮林,大地依旧干涸贫瘠。
两人上了山,于迢迢四处张望,丰沮山中分布着多石屋草棚,来往的行人之中,面孔上都是画着奇诡的纹路。
而且他们似乎感知不到于迢迢崔晗二人的存在。
她故意挡在一个赶路的行人面前,只见那人直接从她身上穿过。她想要触碰,却抓了一个空。
于迢迢不解地回头:“师兄,这是……”
崔晗垂眸道:“这是古巫族的幻境。”
“古巫族?”
他点头:“传闻古巫族在此地而生,与世隔绝,最后被其他族群忌惮而清剿,巫族人死后不知用了什么秘法将当初最繁盛的巫族盛景留在了丰沮山。”
于迢迢回头看见一群人都带上了奇怪的面具,裹着各种花纹的兽皮,围成一团,低吟着某种古老的咒语。
突然,天际乌云密布,一道惊雷轰然而落,疾风骤雨!
巫族人喜极而泣,纷纷跪地欢呼。
“他们在祈雨。”
干裂的大地上被雨水滋润,仿佛霎时迎来生机,孩童们迎着雨赤脚奔跑嬉戏;民众们满怀感激,捧着一种瓢状的的器具接雨;站在祭祀台上的首领将手中的木杖举过头顶,虔诚跪拜。
虽是幻境,可于迢迢却莫名被他们的淳朴和浓烈炽热的信仰触动了。
她收回目光,又忍不住道:“当年其他族群为何清剿巫族?”
少年的眼神忽然变得晦暗不明:“因为他们太强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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