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阖的双眸转而闭得更紧了,发泄般地用力锤了几下床垫。
异常暴躁痛苦地翻身坐了起来,随着动作间两瓣淡色的嘴唇还在一张一合,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只听见格外刺耳的磨牙声。
“哎......”
苏容深深的接连叹了两口气,三下五除二的脱下了身上的高档睡裙,取过床架上花色土到极致的衬衫长裤套上。
宽大的剪裁显得她四肢更加的纤细,将还算玲珑的曲线遮掩的一干二净,随意抓了抓头发身子一闪就出了空间。
下一秒苏容便出现在了极具年代特色的砖瓦房内,还是毛坯的。与刚刚的卧室不说一模一样,简直毫不相干。
松软欧式的大床也变成了老旧的红漆木床,简易雕花的床架上头一年四季都挂着白色的蚊帐。棉纱的蚊帐很厚实,不怎么透光,不只可以用来隔挡灰尘,也正好给每天晚上偷偷溜进空间睡觉的苏容做进一步遮掩。
不过在苏家,也只有苏容的床才这么讲究,能让钱春萍舍得下心扯这么大一块的棉纱做蚊帐。
等苏容出房门的时候,苏家其他人都已经下地去了,就剩下在灶屋里头亲自给自家闺女开小灶的钱春萍。
钱春萍刚把打好的蛋液放在蒸屉上,就听见了堂屋的动静,扭头一看是苏容,那张长年日晒显得黑黄的脸上,瞬间就笑出了一朵菊花。忙手脚麻溜地在围裙上蹭掉了手上的水渍,作势就上前去牵苏容。
“幺幺啊,咋地这么早就起了,怎么不多睡会儿?头还疼不?要疼的话娘再带你去县医院看看。”
即便苏容莫名其妙穿越到1979年的琴高村已经一周了,但还是有些招架不住钱春萍的热情。当然......更多的可能是占了人闺女身子的心虚。
略显僵硬地被对方强行“搀”到桌边,仿佛她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苏容动了动唇还是干巴巴的学着当地的方言唤了声娘。
苏家的家景并不咋样,钱春萍是建国前出生的那一代人,典型的中国妇女,家里家外一辈子操持,换做村里妇人常挂在嘴上的说法,就是劳碌命。
生了五个儿子一个小闺女,丈夫跟老大老三两个儿子在饥荒年的时候饿死了,后头十几年都靠着钱春萍一个人拉拔。如今老二老四都成了家,老五跟小闺女也都到了成家的年纪,靠着拿队里的满工分,日子勉强才好过了点。
思绪到这儿,苏容心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这几天她为了能找到回2020的路子,硬是把自己折腾去了医院,这一趟怕是把老太太的家底都掏空了。
对上钱春萍关心热切的眼神,苏容腰杆不自觉挺得笔直,咳了两声真诚开口:“娘,我现在一点事儿都没有了,您不用担心我。”
不然还能咋办,想回又回不去,如今还占着人闺女身子,总不得来把狠的自行了断吧?别到时候那头不仅没回去,这头也回不来了。
要相信科学。
苏容心里飞速的打着小算盘,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才租不久的小套房,现今成了她的个人空间,还跟着一道过来了。除了里面的东西她拿不出来,人倒是可以自由进出,熟悉的环境好歹让她心里多少有点底。
闺女的话刚落,钱春萍面上又开始感动,刚要感慨自家闺女越来越懂事了,便忙被苏容出声制止下来。随即便一拍大腿,神秘兮兮地掀开了锅盖,锅内热腾腾的蒸气瞬间弥漫开来。
看着面前大海碗里分量十足的肉包子,苏容眨了眨眼,足足有她巴掌那么大的肉包上头正冒着热气,诱人的肉香味从被褐色汤汁浸透的顶端散发出来,直往苏容鼻子里钻。
“娘,你这哪来的肉包子?咱家现在这条件.....”
要是没记错的话,昨儿钱春萍女士还跟她那几位便宜哥嫂们哭穷来着。
说下半年家里自留地里的菜籽都买不起了,那情形,她看了都动容。要多情真意切就有多情真意切......
“咋地?你还怕娘连一个肉包子都让我闺女吃不起吗?”
随着话落,钱春萍便直接将大海碗塞到苏容的手里。
“可....昨儿您不是还跟哥嫂.....”
苏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钱春萍一脸得意地打断:
“这你就不懂了,娘要是不来那一出,你两个嫂子还以为咱们有多少身家呢!你那不省心的二嫂,前个还想着撺掇你二哥给她扯布买衣裳,去年不是才扯得的确良做了褂子!一个个地都指望在我手里头扣钱。”
“.......”
“那不还是因为二哥四哥他们的钱都在娘这管着的嘛。”
苏容对老太太的心眼儿有些服气,用毛巾擦了擦手,将肉包子一分为二,趁着钱春萍正说着话,直接将大的那半塞到了她的嘴里。
浓郁的肉香味瞬间就充斥了钱春萍满口,老太太当即便是一脸的感动,作势还要将肉包子拿出来塞回苏容碗里。手刚做到一半,转念想起自家闺女打小儿就精怪,从不吃别人吃过的东西,要是留给几个小子那也是糟蹋了,只得自己边感慨边小口小口的吃。
见钱春萍女士没因为半个包子跟她拉拉扯扯,苏容总算暗自松了口气。
要说的确良的衣裳,原主也有几件,因为布料耐磨穿不烂,据说在这年代很流行,而且还不要布票。就是料子太粗糙了,贴身穿的话磨皮肤不说,还不透气。不过或许可以拿来做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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