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说闲话也不可能当着您的面说啊!全村谁不知道您最是护着我......”
苏容话还没说完,便被钱春萍颇为赞同的打断:
“那倒是的,全村就咱们家不兴重男轻女那一套。我钱春萍活了大半辈子因为是个女娃,多受了多少苦了!我闺女肯定不能再遭这个罪,咱们家就讲究那新时代说的啥子男女平等!”
您这何止是男女平等,简直就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就差宠女灭儿了。
见她娘又要将话题扯远,苏容立马给拉了回来:“您是疼我宠我,可是不代表村里其他人也跟您一样心疼我啊,您是不知道他们说的话有多难听,说我恨嫁,说我.....嫁不出去!还说我.....说我早就被许林安......不然也不可能愿意嫁给他。”
顶着她娘灼灼的视线,苏容硬着头皮胡扯,就算村里真有这样的流言,以苏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不可能听得着。
“啪——”
气血上头的钱春萍猛然一锤子锤向桌面,震的苏容放在书本上铅笔都骨碌碌滚落到了地上。
“这些闲来无事就好嚼舌根的八婆!”
身为琴高村最能吵架的钱春萍,自然是知道村里那些妇女们背后传谣言的能耐。别说就这些话了吧,要是让她来说,比这难听十倍的谣言她都造得出来。
见她娘气的拳头握的咯吱作响,苏容摸了摸鼻子继续装可怜:“娘你说这些话要是传到许林安的耳朵里,他后悔了怎么办?那就更没人敢娶我了!呜呜呜.....他今天来咱们家,该不会表面看起来是提亲,实则是想退了这亲事的吧!”
“他敢!反了天了,我闺女难道是他想娶就娶,不想娶就拍屁股走人的?”
她看不上一个傻女婿是一回事儿,那个傻女婿看不上她闺女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在钱春萍女士彪悍的半辈子里,向来只有她数落别人不好的时候,可没得谁敢挑剔她的不是。
当即就来去匆匆的推开苏容的房门往堂屋走。
而苏家的堂屋里,正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
许林安选了身许森最体面的衣裳,一件还没有洗得泛白的深蓝色短袖,外加一条劳保长裤。
在琴高村那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穿着,就是村头的老鳏夫穿的都比许林安好,但是就是这身随处可见的衣裳,都能衬托出许林安通身不俗的气质,那才叫厉害。
长手长脚的坐在堂屋中间的长凳上,背脊挺得笔直却一点儿都不显得僵硬,仿佛这人生来就是这么板正,两只手规规矩矩的放在四方桌上,手边是刘晓月给他倒得白开水。
“仕铭,我怎么觉得他不像是个傻子。”
站在门边的刘晓月凑近一边的丈夫,小声的嘀咕。
此话一落,原本就安静的诡异的苏家堂屋,就更显得尴尬。
毕竟这屋子就这么大,再小声屋子里的几个人也恰好能听个正着。
当事人许林安听到刘晓月的话也不生气,大大方方的朝她看过来,耐心解释:“四嫂,我其实不傻,往年也解释过。我只是不怎么好跟人说话,显得自闭了些。”
往年解释倒是真的解释过,但是谁也没当回事啊,毕竟十个傻子有九个都不会说自己傻。
“你瞎喊什么,谁是你四嫂,你跟我小妹的亲事我娘可还没同意呢!再说就像你说的你要真不傻,被叫傻子这么多年你就不生气?就算不是傻子那也够窝囊的。”
刘晓月还没说话,坐在一边的苏家老五苏仕伟按捺不住了,直接窜到许林安身边,一开口就是明显的敌意。
许林安随手转了转桌上的茶杯,显然对苏仕伟的话很疑惑:“我为什么要生气?我应该对别人的人云亦云而感到生气吗?还是该因为许家对关于我的传言的放纵而感到生气?如果对这些不痛不痒的传言都要生气的话,我应该早就被气死了。”
这话一落,就连正垂着头抽烟的苏家老二苏仕诚都看了过来。屋里的几人显然对许林安的逻辑感到新鲜。
苏仕伟动了动唇,想到许家老婆子自丈夫死后明显偏心小儿子的行为,看向许林安的眼神渐渐变得有些同病相怜。但是相比起自己家,明显是许林安更倒霉。
她娘再怎么偏心小妹也不会少他们一口吃的,再说小妹娇娇软软的姑娘家,受宠点也是应该的。
“虽然我相信你脑子没问题,但是我还是不同意你入赘到我们苏家来。”
“臭小子你不同意有个屁用!快给我起开!”
苏仕伟正一脸同情地搭上许林安的肩膀,就被气势十足赶来的钱春萍一掌挥开。
“你跟我过来。”
冲着许林安丢下一句话,钱春萍就率先抬腿往正屋走去。
留下苏家三兄弟面面相觑。
“看娘这态度,不像是要将人撵出去啊。”
苏仕伟摸了摸被他娘拍疼的后脑勺,闷闷的趴在桌子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
“咱们这个妹夫这小子怕是当定了。”
望着正屋的方向,苏家老四苏仕铭不禁眯了眯眼,这许家老大变化是不小。
“许林安呢?被娘轰走了?”
这头苏容抓紧时间洗漱好后就跑进了堂屋,大伙儿的视线这下都从正屋的方向转到了苏容身上。
打心眼儿崇拜读书人的刘晓月,这两天跟苏容的关系突飞猛进。见状立刻快步走到苏容身边,亲昵地挽起她的胳膊,朝着正屋的方向撅了下嘴对苏容小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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