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他平日里吊儿郎当,正经说起话来,倒叫人很难看出是个烂仔
林兆明笑着摆手:“你救了我是事实,这份人情我肯定是要还的。”
陈迦南道:“实不相瞒,是因为我一个叔叔欠了赌债没钱还,赌场的人要把她女儿拉去夜总会抵债。我这个妹子才十六岁,我实在不忍心,又没办法凑到那么钱,只能找您来帮忙。”
不管这故事是真还是真事,林兆明都不觉得意外,他笑道:“你需要多少?”
“两万。”
林兆明点点头,没再多问,直接从胸口掏出一本支票夹,签了一张支票递给他:“这是三万块,就当是我的酬谢。你拿去救妹妹,剩下的你和你阿弟留着花。”
陈迦南没料到这么顺利,错愕了片刻,赶紧欣喜地接过支票,不忘连连道谢,然后咧嘴看向料事如神的乔文。
乔文握拳抵唇轻轻咳嗽一声。
他立刻反应过来,转头对林兆明道:“林先生您放心,这个钱我们不会白拿,您看有什么我们能帮你做的?我们一定竭尽所能,就当是对您的报答。”
林兆明摆摆手,好笑道:“这是我对你救命之恩的答谢,哪还需要你们报答。”
陈迦南:“要的要的,我们虽是穷人家的孩子,也知道无功不受禄的道理。那天在茶楼,在你看来是我救了你,但对我来说,其实什么都没做,不过是阴差阳错。所以这钱我肯定不能白拿。”
“哦?”林兆明原本以为就是两个穷小子想从自己这点揩点油,他这人不愿意欠人人情,虽然是阴差阳错,但也是救了自己,能用三万块钱还掉,自然是再好不过,哪知这后生仔竟然还颇有点骨气,他眯眼看了看他,确定对方是真情实意,沉吟片刻,笑问,“你们觉得能做什么?”
陈迦南又看了眼乔文,对方轻轻点头。
“林先生,是这样的,我想您刚刚遇到刺杀,肯定要查找幕后主使是谁,不知道您查到没有?”
林兆明笑道:“生意场上难免树敌,想杀我的人很多,我还在调查。”
陈迦南道:“也就是说,您还没查到?”
林兆明笑了笑,点头。
陈迦南道:“您一日没查到,那就是你在明对方在暗,不仅危险也很不方便。”
林兆明听出他的意思,笑道:“怎么?你们想帮我查?”
虽是问话,语气分明是带着点调侃,显然是不相信面前这两个贫民窟小子有这个本事。
陈迦南点头:“我们确实有此打算,毕竟想来想去,只有这件事才值三万块钱。”
林兆明愣了下,继而朗声大笑:“后生仔,我的人已经查了几天,都毫无头绪,你们只知我的身份,对我的生活一无所知,想查到杀我的是谁,只怕是痴人说梦。”顿了顿,又说,“你们有这个不想占便宜的心,已经让我刮目相看,但后生仔还是不要随便讲大话。这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你们放心拿去,我欠小兄弟的人情也就还了。”
“五天。”乔文忽然出声,“林先生,给我们五天时间,我们帮你找到幕后主使。”
林兆明这才正眼看向陈建南旁边一直一言未发的少年。
分明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但当他对上那双漂亮的眼睛,忽然就被里面那超出年龄的冷静所震住,不仅仅是冷静,好像还有一种洞悉一切的笃定。
饶是他阅人无数,也微微一愣,继而轻笑一声,说出了连自己也有点意外的话:“行,那我给你们五天时间,若是能帮我找到幕后主使,我还有重谢。”
*
陈迦南没料到如此顺利,从酒店出来后,他将手中支票举在空中,对着对着阳光照了又照:“小乔,三万块呢!”
他活了十九年,第一次见到支票,还是三万块的支票,活脱脱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新奇得很。
这真不能怪他,他跟着赵阿四管两家小赌档,偶尔倒弄一点带颜色的杂志卖给城寨里的年轻人,一个月也就能挣个千八百块。这收入已经算是不错,城寨里的小档口,被和兴社盘剥后,许多一个月下来也就赚个几百块。
三万块足够让城寨里普通一家子生活五六年。
是正正经经的一笔巨款。
乔文望着了眼他兴奋的小模样,好笑地摇摇头。
“他妈的!”陈迦南高兴了一会儿,想到这笔巨款里三分之二要给明叔还赌债,不由得又冒出一肚子火,他愤愤道,“小乔,要不是你想到这办法,这回宝莲可真是保不住了。”
乔文笑道:“其实不是我有办法,而是亏你那天阴差阳错救了林兆明。”
陈迦南不以为然:“要不是你,我也想不到去找他。而且,那天在茶楼,如果你没出现,我可能已经动手杀了他。说起来,还是因为你。”
他倒是个不居功的性子,乔文笑了笑,道:“虽然钱拿到手了,但该办的事,咱们还是得办。”
尤其是林兆明说了若是查到凶手,还会另有重谢。
他对这个重谢很期待。
这几天连着两桩大事,都被乔文想办法化解。陈迦南已经完全对他刮目相看。他想了想,乔文确实从小聪明,从小功课优秀,但过去那么多年,他的聪明也只用在功课上,几乎不通人情世故,像朵需要被人保护的娇花,根本没有任何面对风吹雨打的能力,而且胆子小得很,看到和兴社的人,都会吓得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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