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陈迦南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乔文看着他糊满鲜血的脸,心跳乱得厉害,像是被一股力量用力揪住,痛苦地闭上眼睛,不敢多想。
因为实在不敢想象,如果这个男人出事,他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男人将受伤的司机拖过来,见他面如土色,仿佛是吓得没了人样,安抚道:“乔先生,你先别急,陈先生还有呼吸,我马上送你们去医院。”
他是别墅区一位富豪住户的司机,自然是知道乔文他们的身份。
乔文深呼吸一口气,勉强让自己镇定,与他合力将两个受伤的人抬进车里,待坐好后,看着昏迷的陈迦南,下意识摸了把头上的冷汗,不小心摸到眼睛,才发觉不知何时已经湿漉漉一片。
到了医院,两个伤病员直接进入了手术室。
乔文浑身上下只几处擦伤,若不是医生强行让他去处理,他根本都没心思管。司机多处骨折,好在没有并命危险,只等稳定下来,再做手术。
而脑袋全是血的陈迦南却足足在手术室里待了一个多钟头。
待门打开,乔文立马迎上去:“医生,怎么样?”
医生轻笑道:“不用担心,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头部插进不少碎玻璃,手术比较复杂。加上有脑震荡,还得在医院好好观察。”
乔文听到没有生命危险,重重松了口气,与医护人员一起将人推进了VIP病房。
麻药加上脑震荡,让陈迦南足足睡了一整天,直到隔日早上才醒过来。乔文怕家里人担心,暂时没告诉他们消息,自己一直陪在病房。
看到床上的人睁开眼,他赶紧道:“醒了?”
昏沉沉的脑袋,让陈迦南难受地皱起眉头:“小乔,我这是怎么了?”
“你忘了,我们出车祸,你为了保护我,脑袋快被碎玻璃扎成麻花了。”
陈迦南勉强想起一点,问:“那你没事吧?”
乔文见他这样子,还不忘关心自己,也不知是该哭还是笑,最终只能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有你在我能有什么事?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疼……脑袋好疼。”陈迦南满脸痛苦,他从小练拳,疼痛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但此刻却在叫疼,可见是真疼得厉害。
乔文见他这一幕,亦是满脸心疼,见他想坐起来,赶紧摁住他的肩膀:“你虽然没骨折,但脑袋伤得比较重,医生说有脑震荡,得好好躺着。”
陈迦南闻言老实躺好。
乔文举起两只手,一只伸出食指,一只伸出食指和中指:“南哥,这几根手指加起来等于多少?”
陈迦南脑瓜儿疼得跟被人用榔头敲一样,听到他问自己问题,想也不想就道:“哎呀我不知道,头快疼死了。”
乔文放下手,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反正你本来是个傻仔,就算真变傻了也没事,我能养你一辈子。”
他声音很低,陈迦南并未听清楚,只继续嗷嗷叫唤:“小乔,我好饿!”
乔文这才想起来道:“我让吴妈送了粥过来过,你别乱动,我帮你把床摇起来喂你吃。”
原本他还替他担心着,但看着这家伙一口气干掉一大碗肉粥,还意犹未尽后,确定是真没什么问题。
虽然还在抱怨头痛,经过他仔细观察,发觉疼的原因是玻璃扎了太多伤口,而不是脑震荡,因而变傻的几率微乎其微。
这体质果然是异于常人。
乔文这才重重松了口气。
放心下来之后,就不得不开始想车祸的事。
车子已经拿去检查,刹车是人为损坏。这辆车恰好昨天被司机拿去车行做保养,一回来就出事,自然跟车行脱不了关系。
才短短几天,又是水晶灯掉落,又是车祸,都是稍有不慎就会丢掉小命的意外。
以他们现在的身份,这种事都是会闹上媒体的大事,警察不敢怠慢,但调查的结果跟掉灯事故一样,都是工人收了陌生人的钱做手脚,至于给钱人的身份,始终不明。
敌人在暗,他们在明,乔文不敢掉以轻心,在病房安排了保镖,用得当然是最信得过的陈家班兄弟。
弟兄们知道他们被人搞,怒不可遏,誓要报仇,每天打起十二分精神,严防死守。
倒是病号陈迦南对此全然没放在心上,躺在床上,享受乔文的亲手照料,简直是不亦乐乎,连饭都比平时多吃半碗。
乔文想起自己在车祸时,因为害怕这家伙出事,而流下的几滴眼泪,只觉得浪费。
及至一个礼拜后出院,陈迦南被养得唇红齿白,脸颊甚至都圆润了一圈。
而在出院当日,乔文接到一个好消息,警方查到这两起案件,与东华电影公司二老板刘培志有关,已经被带去调查。
查到背后主使,当日是好消息,只是这个好消息,却让乔文有点不可置信。东华是老牌公司,民国时在上海创立,战后迁到港城,二十多年来发展得相当不错,在业内从来没掉出过前五,只是这两年,文南起来后,每次同期上映的片子,都将东华全方位碾压,而且据说他们的资金已经开始很有问题。
若是如此,被记恨上倒也不足为奇。
只是作为正经八百的电影人,又不是陆汉东那样的黑帮分子,用这种方式铲除对手,实在是太过狠毒。
然而,警方虽然怀疑了刘培志,但因为证据不足,只录了口供便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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