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也不执着和他们解释,只将自己需求的材料列了个清单,让他们去筹备。取土筑坛,插旗列阵。待良辰吉日,便登坛作法。
他们看他所说所写井井有条,颇有一番玄妙,这才将信将疑。又有人想起那日他在狂风中登场,楚楚动人,朝君王欲语还休一笑,就把他们英武神威的陛下迷得晕头转向,不由暗暗心惊。
莫非真是……天上的神仙?
吉日前夕,祭坛已经准备得当。
司马懿跟随同行之人去检查工作,远远望去,突然感觉这阵势有些熟悉,托腮冥想,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便去问诸葛亮:“你这是哪里学来的把戏,看着还有模有样的。”
当然是要看上去能糊弄人了。
诸葛亮瞥了他一眼,淡定回道:“这个吧,其实是公瑾给我看了个话本子,里面就是这么写的——说来也怪,我与那些小说家也没什么来往,他们怎么都对我这么熟悉?还都相信我会呼风求雨呢。”
“又是罗太太的巨作?”
他点头。
司马懿望天:“……可能这就是取材于生活吧。”
既然诸葛亮心里有数,他就不再多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我之前说的——”司马懿似乎对那个主意还没死心,见缝插针提醒。
“我再想想。”诸葛亮很敷衍。
另几位官员从门里一涌而出,招呼他:“老兄,下班了。”
司马懿应了一声,便跟着他们走了,还不忘回头给他使眼色。
——真是充实的社交生活啊。
诸葛亮望着同伴的背影渐去渐远,其实有些羡慕他。他至少还被系统分到了正规户籍和房子,而自己呢……唉,说着不想攻略嬴政,也只能说说而已。
刚走出办公地方,还没来得及往街上看几眼,欣赏一下秦时人文风景,就被四五个带刀侍卫包围,牵着一匹马到他面前。
他一愣:“我昨日……不是自己回去的么?”
嬴政早给了他入宫的腰牌,出入通行无阻,难道还不放心他?
“诸葛大人,陛下对明日仪式还有些疑问,”那侍卫垂着眼并不直视他,毕恭毕敬道,“想找您去商谈一二。”
“……好。”诸葛亮定了定神道,“不过我能不能先去沐浴一番,再?”
对方一愣,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委婉提示道:“陛下说不着急。”
“不,我的意思是……明日开坛做法,需要提前沐浴斋戒。”
他们这才恍然,对视一眼,还是很犹豫。
那侍卫首领便擅自作主道:“无妨,陛下寝宫都有准备。”
另外几人顿时松一口气:好啊,这种情趣陛下一定喜欢!
诸葛亮:“……”
可他不想在别人房间里洗澡啊!
*
诸葛亮换了一身衣服,谢绝了侍女们的帮忙,自己系上腰带。她们撤走了屏风与浴盆,抬着东西浩浩荡荡地出去了。
嬴政仍在看奏章,对着一块块小木牌沉思不语。
和往常没什么区别,一边是数月大旱,一边是大雨洪涝,第二批被派去救灾的官员还被洪水堵在了路上,焦头烂额,生怕自己延误被拖去问斩。
他坐在咸阳城内,也觉得焦头烂额,各地汇报上来的情况一对比,简直不可理喻。
如果天上真有掌管云雨、万千气候的神仙,怎么就如此懈怠?
诸葛亮明显感觉到对方心情不佳,听他走近,随意指了指桌对面的软垫:“坐。”
“陛下,听说您有事找我。”
“没什么要紧事。”嬴政说,“只是想看一看你。”
“……”
这话他没法接,微微一噎,才道:“光看我,是没办法解决问题的。”
他大约能猜到嬴政在烦心什么。
按律令,延误工时,或发配偏远之地劳作十年,严重者问斩。
砍的人多了,人心惶惶,自大秦变法以来,民间早有怨言,大多被压下去了,掀不起什么风浪。而嬴政更在意的是,如何解决灾情的根源。
他手底下有不少能人志士,都颇有建树,若只是救灾,他们能出谋划策,缓解一时之急,可到底无法号令天时。
嬴政像是想起什么,漫不经心问:“你说你能求雨,能止雨么?”
听他这口吻,诸葛亮便知道他也还没相信自己,纵容自己在奉常面前指手画脚,大约只是一时兴起。他也不生气,莞尔一笑。
“我得试试才知道。”
嬴政应了一声,将奏折合起来拨到桌角去,微微烦躁。
“今日就不说这些了。”
诸葛亮正要问:“您不是找我来问明日的——”
他握住了他的手。
“朕听说,扶苏找上你了?”
“……嗯。”诸葛亮微微一僵,缓慢地点点头。
嬴政眯起眼睛,探究地盯着他的脸看了会儿,又问:“他都说什么了?”
“哦,”诸葛亮斟酌了下,婉转道,“小公子……哦不,大公子他,可能是小时候太孤单,恋母情结有点严重。”
“说重点。”
“他想娶我。”他极不情愿地挤出干巴巴的一句话,已经做好了嬴政大发雷霆的准备。
但出乎意料,对方愣了下,居然只是大笑几声,表情缓和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