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临溪道:“还是户部的人阔气,拿陛下都不舍得喝的茶叶,随意招待客人。”
“只怕没把你当成普通的客人吧。”李堰将那茶叶放下,目光中带着几分捉摸不透的神色。
他虽然一直都知道户部那种地方,多多少少会有些猫腻,但今日被柳临溪这么一揭破,而且是以这样的方式,他总归是有些意外。明面上都出这么大的纰漏,背地里恐怕就不知道有多少猫腻了。
“账查的如何?”李堰问道。
“今日尤尚书和张侍郎都不在,我直接让人把账册都抬到了刑部衙门。”柳临溪道。
李堰闻言不由失笑道:“你怎么想的?让刑部的人查他们的账?”
“那倒不是,我怕账册放到外头不安全,所以让刑部的各位官老爷帮忙看着。”柳临溪道:“至于查账的人嘛,我也找好了,是太学的学子。”
李堰:……
别说,这个安排好像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这账册若是没有问题还好,若是有纰漏,那户部这帮人的脸可就丢到太学里头去了。”李堰道:“这个法子恐怕也就你能想的出来。”
柳临溪道:“而且这账在刑部衙门里查,出了事儿刑部直接就能去拿人,也方便。”
李堰闻言哈哈大笑,心道户部那帮人这回估计得被柳临溪气个半死,即便是查不出纰漏,这么一遭也够招人烦的了。
“你是打定了主意要查出点什么?”李堰问道。
“那倒不是。”柳临溪道:“没事当然是最好了,臣这么闹腾的目的,只是敲打敲打他们,让他们心里有个忌讳,将来若是有人想中饱私囊,也好掂量掂量再说。”
李堰闻言连连点头,深觉这法子确实不错。
查不出也能警告一番,作用还是有的。
太学这帮学子办事的能力还是不错的,除夕前一天,他们就把账册都对好了。柳临溪亲自去了趟刑部衙门,却得知户部的账册没有什么问题,出库和入库都对的上,既没有可疑之处,也没有纰漏。
柳临溪虽然觉得意外,但自己找的人还是信得过的,既然查账的人没问题,便说明这账确实没问题。他以防万一,还特意看了那账册的纸张,笔墨的痕迹和字迹轻重看起来确实不像是做了假。
既然没查出问题,柳临溪自然还得亲自将账册送回去。
“柳将军受累白忙活了这么一场,倒是替咱们户部的人省去了不少功夫,今年不必再对账了。”张侍郎今日在场,见柳临溪带人过来还账册,一脸笑意的揶揄道:“明年户部到了该对账的时候,柳将军若是闲着无事,可再来户部帮帮忙。”
柳临溪被他讽刺,心中颇有不快,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道:“好说,张侍郎若是觉得户部的差事吃力干不了,不如去找陛下说,让他想个辄替张侍郎减轻一下工作负担。”
“不敢惊扰陛下。”张侍郎开口道。
户部的人给柳临溪上了茶,柳临溪看了一眼,这回换了很普通的茶叶。
“上次那个胡常胜胡大人呢?”柳临溪问道。
“胡大人身子不适,回家休养了。”张侍郎道。
柳临溪点了点头道:“哦,那真是可惜了,上回他送本将军的茶叶,本将军没舍得喝转手送给了陛下,陛下高兴的不得了,连说今年江南贡过来的茶才只有四盒,没想到户部一个小小的官员,都能随手便拿了两盒送人,真是阔绰。”
张侍郎面色有些难看,开口道:“胡常胜许是家里有人跑商路,在江南购置的茶叶吧。”
“嗯,我想也是,今日我特意看过账册,今年进贡的茶叶中,那种茶确实只有四盒,并没有多出来的。”柳临溪道:“我进宫后定然朝陛下解释清楚,免得陛下误会。”
柳临溪倒是想过此事的问题,账目上没有问题,那茶叶入库的时候确实是四盒,也就是说胡常胜的茶不是从账面上拿的,而是进贡的人直接在贡品的数量之外,打出了余量“孝敬”户部的人。
这个猜测比户部直接中饱私囊还让人意外。
也不知这小小的茶叶,背后究竟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孝敬”。
张侍郎道:“多谢柳将军。”
“不客气。”柳临溪起身道:“账册查过了,我想去仓储司看看,张侍郎可否带个路?”
张侍郎闻言面色一变,目光中闪过一丝冷意。
“柳将军,明日便是除夕了,仓储司的人已经放假回家团聚了。”张侍郎道:“将军这是在为难下官吗?”
柳临溪闻言一脸失望的道:“那不如等到初七以后本将军再去?”
“你……”张侍郎闻言找不到借口反驳,只能开口道:“若将军执意要去,初七之后下官可为将军安排。”
柳临溪闻言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临走前他还不忘意味深长的朝张侍郎道:“对了,冬日里天干物燥,大人可找人看好仓储司,若是不小心走了水,那本将军可就查不了了。”
张侍郎长出了口气,匆匆去了内厅。
一个手下端了杯茶给他,赔笑道:“大人消消气,这姓柳的不过仗着陛下宠信这才作威作福,待陛下哪日厌了,看他还怎么嚣张!”
“蠢货!”张侍郎道:“柳临溪要是有你一半的蠢,本官也不用大过年的还给你们擦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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