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乔昀不由内疚起来。
若是自己不吃那么多,是不是就可以多给别人留一些了?
南沚摸不透乔昀的心思,却是确定了乔昀爱吃的性子。
自此以后,这位缺了半根筋的小刺客就被这位老谋深算的镇南王养了起来。
乔昀在镇南王府已经住了有些时日,南沚教他的太极剑他早就烂熟于心,在与南沚比划时,也能多撑一会儿。
南沚平日里很忙,除了休沐日之外,大多时候下朝回来都到了午膳时分。
乔昀在镇南王府也熟悉起来,平日里会有小侍们与他一起说笑,他练剑的时候那些个小侍还会给他鼓掌助威。
看着镇南王府里的下人对南沚那般尽心,乔昀越发觉得南沚不像一个坏人了。
其实,她那日说乔家之事与她无关时,乔昀就已经信了几分。
这些年来他不是没有偷偷去乔府老宅查过当年的灭门惨案,很多老人儿都说当年不曾见过镇南王的军队从那里经过。
可师傅却说,镇南王当年率领南家大军路过乔郡,之后乔家便没了。
乔昀知道,那个时候的镇南王还是南沚的母亲,可年仅十二的南沚那次也是跟着一起去的。
那年乔昀才不过六岁,因为贪玩偷跑出了府去,回来时乔府便已化为地狱。
六岁的乔昀趴在乔府门口哭了一整夜,直到第二日清晨,遇见了恰好路过的师傅,这才有了他后来的报仇之路。
师傅并未告诉过他镇南王为何要杀他满门,可乔昀却曾在出任务的时候偷偷去查过,据说是当时身为郡丞的母亲手里有一样至宝,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遭了灭顶之灾。
乔昀肯顺水推舟地住进镇南王府,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在镇南王府里查一查,看看这里面有没有当年她们从乔府带出来的宝贝。
至于那宝贝是什么,乔昀并不知晓,他只模模糊糊地记得,幼时他极其顽劣,什么都要动上两下,母亲曾特意交代过,书房里有一幅画定不能动,想必这东西定与那画儿有关。
母债女还,若真是当时的南家军杀了乔府满门,这笔债必须得算到南沚头上。
“在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刚下朝回府的南沚一进内殿就瞧见了正托着下巴发呆的乔昀,上前刮了刮他挺翘的鼻子,南沚顺势坐了下来。
乔昀摸着被她碰过的鼻尖儿,不由得扁了扁嘴。
“只是觉得无趣。”
依着南沚对乔昀这段时日的宠爱,只要他稍微使点心眼儿,就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南沚替自己倒了一杯茶,说道:“这段时日忙着迎接北国使臣,的确是忽略你了,等过几日休沐,我带你出府去玩可好?”
他毕竟也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又自小长在山野,南沚也觉得让他整日里闷在府中甚是无趣。
第二百二十八章 仅此而已
乔昀垂眸,双手捧起了南沚递来的茶杯,犹豫道:“我……我可以去你的书房看书吗?”
这话说得乔昀自己都心虚,他自小就不喜读书,所以也只是识些字,南沚的书房里都是些军书史册,他根本就看不下去。
可若不去书房,他又如何能查出自家的画在不在南沚这里呢?
其实,乔昀心底里也是有些怕的,若是真的确认了面前这个对他宠溺非常的女子就是灭他满门的仇人,他还能不能像当初那般,直接一剑刺进她的胸膛。
“自然,你想去哪里都可以,若是不喜书房里的书,便命管家去给你买些话本子来看。”
南沚的眼睛闪了闪,而后点头应道。
乔昀不是一个善于撒谎的孩子,当他眼神躲闪,故作认真的时候,就一定有猫腻。
只是南沚乐于宠着他,即便知道他的小心思也无妨。
见南沚同意,乔昀一张小脸儿都乐开了花,只是在对上那双满是宠溺的眸子时,乔昀心底又不由得闪过丝丝愧疚。
“你……你是忘记了吗?”
“什么?”
南沚轻抿一口茶水,没有听清乔昀的话。
“你是忘记我要杀你了吗?”
乔昀鼓着小脸儿瞪向南沚问道。
“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哪里能杀得了我?”
南沚不甚在意地笑道,因为知道乔昀的秉性,她在他面前从来都不需要防备什么。
“你……你堂堂镇南王莫不是个傻子?你就不怕我往这茶水里下毒,毒死你?”
乔昀恨铁不成钢般地瞪了南沚一眼,指着南沚正要去碰的水壶道。
南沚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悠哉道:“你不会的。”
你为了南沚连命都可以不要,又怎么舍得在她的茶水里下毒呢?
“你为什么相信我?”
乔昀呆呆地看向南沚,他其实想问她,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好。
这世上,还从未有人如此纵容过他。
“因为你是昀儿啊!”
因为你是我爱了数百年的昀儿啊!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我……”
乔昀想要说些什么,又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显得极其苍白,于是就住了口。
“饿了吗?”
南沚站起身,边往里走边说道,“我去更衣,然后咱们去前厅用膳。”
乔昀盯着那闪进屏风里面的身影,双手不由握紧,眼底划过一抹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异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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