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她面色惊恐地跪倒在地:“大人冤枉啊!民女得了是奶牛痘症, 绝非天花啊!”
“什么奶牛痘症?本官可从未听说过!”太医神态严肃, 声音冷冽, 饱含怀疑的上下扫视着这名挤奶工:“这分明是天花留下的瘢痕!怕不是你传染给了十一阿哥和十二阿哥!”
挤奶工更是惶恐。
她趴在地上连连磕头:“真的不是!这位大人咱们这里几乎人人都有这奶牛痘症,不信您可以看看其他人啊!”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 旁边四五名挤奶工也怯生生的伸出手:“大人,这真的是奶牛痘症, 咱们这里几乎人人都得过!”
她们或是撩袖子,或者露出手背脸颊供太医们细细查看。太医们越是查看越是不可思议,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哗然声更是不绝于耳。
太医院院使秦太医扫了一眼。
他先使人安排着惊惧不安的十一阿哥和十二阿哥到后面的厢房里隔离修养, 紧接着转身走到这边来一探究竟:“你们这是怎么了?”
面对太医院院使秦太医的到来, 太医们纷纷让开一条道。最先发现的太医心情紧张,指着挤奶工手背上的痘痂说道:“秦大人请看——这些挤奶工说是奶牛痘症,可是依下官的经验, 这分明是天花遗留下来的痘痂啊!”
秦太医心中一惊。
他目光不着痕迹的扫向在外侧主持大局的内务府郎中鄂普库。对方的面上显得有些焦虑不安, 这也的确, 要是天花早已在挤奶工人中流传……
那只怕他的官途也就到此为止了,不!即便内务府郎中鄂普库是宜妃的亲兄弟, 若是两位小阿哥出事怕不是要掉了脑袋。
秦太医收回目光。
他收敛心神,端正严肃,目光炯炯开始检查眼前的诸多挤奶工手上脸颊上的痘痂。
这一看秦太医也眉心紧锁。
这些痘痂的确和太医所说, 都是轻症天花遗留下来的痕迹——可是看着挤奶工们惶恐的模样又不像是说谎。
太医院院使秦太医心中一动。
他转头望向内务府郎中鄂普库:“鄂普库大人, 工厂里这痘症传染了多久?”
“……秦太医, 这绝非是天花啊!”内务府郎中鄂普库连连擦着额头的冷汗:“从去年奶制品厂正式养奶牛以后便常有这个痘症出现,起先本官也以为是天花,还封过工厂请了京城里多位大夫过来诊治,这些都是有记载的,绝对不是本官可以弄虚作假的。”
心慌意乱的挤奶工们也纷纷点头。
一年前她们大多被吓过,一个个忐忑不安的回答:“咱们这里挤奶工十有八九都得过,可是没有一个死了的!”
这下太医们更是奇怪了。
再是轻症的天花,死亡率也是高得惊人。
太医院院使秦太医蹙起眉,眉眼间流露出一丝疑惑和困扰。他摩挲着下巴,一道灵光一闪而过,秦太医瞬间怔愣在了原地。
他好半响才缓过神。
带着一丝激动一丝兴奋,太医院院使秦太医紧张的注视着鄂普库,缓缓提出一个问题:“挤奶工一共有多少人?没有染上的有没有人在现场?”
“挤奶工一共有六十人,分两班工作。”内务府郎中鄂普库老老实实的回答:“刚开始染上奶牛痘症的人本官还登记,等人数多少又没出什么事加上被确定是奶牛痘症之后,就没有再登记了。”
太医院院使秦太医颔首。
他目光扫向眼前心慌慌的挤奶工们:“你们中间有人没得过这奶牛痘症的吗?”
半响举起两三只手。
过了一会,又有两三日举起手。太医院院使秦太医数了数,将这五个挤奶工带到另一边单独的房间内盘问。
太医们面面相觑。
他们不约而同的拔腿跟上前,小小的单间里瞬间挤满了人。
挤奶工们都是寻常的农妇出身,哪里见过这般的情形。她们战战兢兢的立在一起,惊惧的望向一脸严肃的太医院院使秦太医。
不止是她们。
就是后续进来的太医们也是面带疑惑的看着秦太医,所有人都不清楚秦太医的用意。
太医院院使秦太医有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他深深地注视着眼前一帮子挤奶工,沉吟片刻后吐出一个问题:“你们得过天花吗?”
太医们的呼吸一滞。
要说先前不明白,当太医院院使秦太医问出这一句话的时候,他们的脸色都带起一抹震惊。
紧接着太医们的脖子发出嘎达嘎达声,一个紧接着一个扭头看向挤奶工们。
挤奶工们面面相觑。
一个胆子最大的点了点头:“民女四五岁便得过天花,亏得运气好才活下来。”
“民女也是……”
“民女十来岁时候得的。”
在场的四五名挤奶工竟是全部都得过天花!这个答案让太医们瞠目结舌,院判程太医只觉得头晕目眩,脑海眼前一片空白,他呐呐了老半天才缓缓挤出一句话:“……秦大人,难道?难道?”
太医院院使秦太医吞了吞唾沫。
他觉得浑身颤抖——这是激动与兴奋带来的悸动。秦太医环视周遭的同僚们,颤声开口:“这件事,必须立刻马上禀告皇上!!!”
远在河道工地上的胤禟一行人并不知道奶制品厂里掀起的腥风血雨,几人匆匆赶到堤坝工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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