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哪里还敢板着脸?
他立刻满脸堆笑的推开门将一行人迎了进来,往主屋走去。
来迎接的管事不认识九阿哥,但是认识四阿哥胤禛啊!他眉心一跳,赶紧轰走巴结讨好的门房:“小的给四阿哥请安,给……”
“九阿哥。”
“小的给九阿哥请安!”听闻是皇上和太子殿下都颇为疼爱的九阿哥,管事面上表情越发严肃。
他一边打着眼色令仆役赶紧去请大爷家的大少爷来接待客人,一边恭恭敬敬的迎着两位阿哥走入花厅。
坐在花厅里那叫声也是越发凄厉响亮,眼看着周遭仆役管事一脸平淡,胤禟索性开口问道:“这惨叫的是谁?真是隆科多吗?”
“回禀九阿哥,正是奴才的三叔。”回话的是匆匆走入门的佟佳舜安颜。
舜安颜今年十二岁。
他是叶克书的长子,在八旗子弟学校就读,和两位阿哥都算不上关系亲密。
原本还在稀奇四阿哥和九阿哥到来的原因,听着这个问题他也立刻醒过神来。当然,恍然大悟之后涌上舜安颜心头的则是羞愧。
佟佳府里一连串的事情以后,往昔自以为好友知己满天下的舜安颜随着家族变故,也看清了身边不少人的态度,明白了何为世态炎凉。
没了过往的自矜自傲,这一年多舜安颜读书习武皆十分认真,对于新式学科也是付出了一百分的努力。
只是没等他骄傲一些,先是额娘掌家权被夺,紧接着三叔隆科多又发了疯病,舜安颜心中的阴霾再次堆积起来。
胤禟和胤禛一抬头。
只见舜安颜的眼睛下也是浓重的青黑,显然好些日子没有休息好了。
他单膝跪地给两位阿哥请安。
刚刚叫起,四阿哥胤禛立刻直入正题:“本阿哥听闻外面在传隆科多生了疯病?”
舜安颜沉默一瞬。
他坦白直接的回答道:“回禀四阿哥……三叔他也不知道怎么了,从四天前就开始闹到了今日,整个人疯疯癫癫的偏偏每一位郎中都说他没有得病。”
“请了太医没?”
“这……二叔母怕是没有请。”舜安颜摇了摇头。
胤禛皱了皱眉。
他一边使人去请太医,一边带着胤禟往后院走去。
越接近隆科多的院子那声音也越发的凄厉残忍。
胤禟和胤禛心跳如雷。
顶着这毛骨悚然的叫声,谁能睡得着?
他们大踏步的匆匆走入院子。
院子里烟雾缭绕,浓重的呛鼻的檀香笼罩着整个院落。正中央是一张木榻,隆科多被捆绑在上面,围绕在木榻摆满了供台和铜制大香炉。
胤禟:……
这就不怕烧着?眼见着溅出来的香灰落在隆科多的身上,再听听那一声凄惨无力的叫声,胤禟有点觉得这个叫声怎么……似乎像是被烫到的?
就在此刻一阵铃声响起。
胤禟和胤禛又抬头看去:出现在两人眼前的是一名半睁半闭着三角眼,嘴边带着一颗黑痣,头发稀疏花白的神婆,她摇着铃念念叨叨着。
没看出哪里有仙风道骨。
铜铃摇曳,歌舞婆娑,神婆戴上面具在一群跟班的簇拥下唱起歌来。古怪的声音和舞蹈让胤禟和胤禛一愣一愣的,却是没让院子里的仆役管事投来任何的目光。
他们已彻底麻木。
回过神的胤禟扫视着满院子的人,这里没有年轻丫鬟,各个都是五大三粗的管事仆役。即便如此他们也遍体鳞伤,最严重的甚至是一瘸一拐在做事。
胤禟扯了扯胤禛的袖子。
这一幕让两人的心越发往下沉去,得多严重的程度让佟佳氏的人不得不换成男仆伺候,还各个都带着伤?
“不会是狂犬……恐水症吧……?”胤禟小声嘀咕着。
舜安颜摇了摇头:“三叔不怕风也不怕水,也没有畏光的症状。”
排除了这个答案,就更让两人心中疑问了。
神婆的舞蹈还在继续。
随着她的舞蹈临近结束,隆科多的叫声逐渐轻缓了下来,这让焦头烂额的他塔喇氏脸上露出了一抹喜色。
她三步并两步走上前。
他塔喇氏喜不胜喜的探头朝着隆科多看去:“可是有效果了?”
神婆一脸的得意。
她紧随在他塔喇氏的身边,伸手去抚隆科多:“二太太尽管放心——啊!”
先前似乎平静下来的隆科多猛地暴起,他一口狠狠咬住神婆的手指,在她凄厉的惨叫声中将手指直接咬断。
胤禟和胤禛浑身炸开了毛。
他们惊恐的注视着隆科多,只觉得浑身上下汗毛倒竖!
“这是疯了啊!”
“快——快把他捆起来!”他塔喇氏哭喊着。
隆科多挣脱了绳索。
他将神婆推倒在地,朝着他塔喇氏咆哮着:“烟,我的烟!!!”
他塔喇氏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
她惊恐畏惧的看着步步逼近的隆科多,惊声尖叫着:“给他呜呜呜给他啊!”
一群仆役呼啦啦的涌上前。
不多时隆科多熟悉的水烟枪被一名管事小心翼翼的递到他手上:“三爷!三爷,您的烟!烟来了。”
胤禟和胤禛震惊的看到隆科多的表情从扭曲变成了祥和。他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这水烟枪上,第一时间抢过来深深吸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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