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成婚,阿洲同我互相信任,自然不会有什么,只是郭少爷尚未娶亲,您误入内室的事若是传出去,怕是……。”
昨夜她心情不好,阿洲哄她时,闲嘴聊了这两日的事,她才知晓郭兴这个名字。
听阿洲讲时,她便觉得这人人品有损,去李伯家帮忙,活儿还没干多少,先嚷累,惦记上蹭饭。
是个只动嘴不干活的,却不想,还是个毫无礼数的轻狂猛浪之辈。
郭兴听小娘子不紧不慢的说着,声音又细又软,本是种享受,可听到后面,软绵绵的话里像是藏了针,给他扎痛了。
但他顺着沈青青的思路一想,越想越觉得她说的对,扭身对坐在桌前的王婶连忙作揖鞠躬,“这事儿您可不能乱说啊,好婶婶,我爹最近身子不好,让我娶亲来冲冲喜,您要是将此事说出去,断了我娶亲之事,他可就保不齐几天的命能活了!”
王婶刚含了几块甜滋滋的覆盆子干,听他说完,拍案而起,吐沫星子与覆盆子横飞。
“我呸你个不孝不忠的郭兴!少在那拿里正的病压我!你老子重病,你不在家伺候着你跑人家屋里干啥呢?!你就是那……什么人的心,路人都知道!”
王婶语速快,本想用上红牛教过她的谚语,可话到口边,又忘了。
突然卡壳,但气势不输,依旧破口大骂着,“以为旁人都是瞎子不成?你儿时还觉得是个知书达理的,怎么跟着官爷做了几年账房,礼义廉耻都让狗吃了!”
读过书的郭兴在村里自是被高看一眼,再之郭里正人品端正,众人尊敬有加,村民对郭兴一直很客气。
未曾想过,今日会被老妇骂了个狗血淋头,还是当着心仪的小娘子的面,委实窝火。
郭兴发间还留着几粒潮乎乎的覆盆子,脸色一阵红一阵青。
半晌,甩袖理了理衣冠,冷声道:“读书人才不同你这泼皮老妇一般见识!只要嫂嫂明白郭兴并无失礼之意就够了。”
郭兴看向背在一旁不言语的沈氏,等着温顺的她再次出言为自己开解。
沈青青压根没瞧他,给王婶满上茶,欲言又止的,王婶脸色一沉,以为她要说和,却听她垂眸小声说:“王婶,方才那句,叫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郭兴哑然,顿时羞愧难当,扭身要走。
沈青青柔声道:“郭少爷且慢,王婶一直把我当闺女看,方才的话自然重了些,请郭少爷别放在心上,只是今日的事,你若这样气冲冲的走了,王婶一个不高兴,说出去了什么……”
郭兴愣住,是啊,他怎么头一热,就让这老妇给骂傻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封口啊。
“王婶,我这家里也没什么您能看的上的,这是前段日子我做的果干,您拿回去当个零嘴儿吧,今日的事您看就翻篇吧,我想郭少爷也是一时心急。”说罢,沈青青将一小兜覆盆子干推过去。
郭兴明白沈氏的意思,从袖笼里掏出几块碎银子,赔笑道:“婶婶教训的是,今日身上没带多少银钱,您拿着消消气吧,可千万别把此事说出去。”
王婶怔愣一瞬,很快了然,她是个明白人,没接下郭兴送来的银子,只笑着说:“青青说的是,咱们邻里邻居的,又关系清白之事,这事就翻篇了吧。”
郭兴长舒口气,对着二人揖了揖,折身离开。
待确认郭兴出了院门,沈青青把门关好,回来俯身谢道:“今日的事,青青多谢王婶出手相助,若不是您,怕真是要出乱子。”
“你是怎么知道我是来帮忙的?”王婶不解,好奇道。
“王婶拿着的不是干菜叶么,想必是刚从张婶那换回来的,所以您来,不是来找我的,而是为我解围的。”沈青青笑着解释。
邻里间以物易物实属平常,可冬日蔬菜紧缺,即便是菜干也不容易,王婶向来精打细算,怎么会抱着一箩筐菜干来找她呢。想必是看到郭兴在外徘徊,本着看热闹的心态蹲了会儿,后见人真进了院,就有了后面一幕。
但沈青青一直清楚,王婶虽喜欢嚼人口舌,但是个又侠义心的好人,否则她完全可以等郭兴做了什么,再带人来把丑事戳破,那时候的热闹可比方才好看多了。
听沈青青猜都全中,王婶惊诧一瞬,咧嘴笑着赞叹道:“沈氏你可真是个聪明人哩!方才我回来,见他在你家附近鬼鬼祟祟许久,便多了个心眼,不想他真是个坏心眼的,你啊,日后可要把门锁好了。”
沈青青颔首,再次谢过,又去取了几幅写好的对联给她,“这是春联和福字,王婶若不介意我字丑,您就拿着用吧。”
王婶笑着接过去,她听红牛说过,以沈青青的字,这对联能卖不少钱呢,自然满意。
这头王婶又嘱咐了些许,才带着覆盆子与一筐子干菜离去。
另一头,郭兴一回家就听见父亲重咳,心烦意乱的紧,折去厨房寻酒,与表妹余娟撞了个面对面。
“死丫头,看着点路!”他恶狠狠地骂了句,拎起酒壶,回屋闷头想着方才的事。
冷酒入肚,昏昏沉沉的,这事反倒在脑中清晰起来。
少时,郭兴眼底闪过丝阴鸷,冷笑道:“好个绵里藏刀的小娘子,竟话赶话的让我着了道,待你成了我的人,看还有心思耍小聪明么!”
第7章 托付 今日叫各位兄弟来家里,是有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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