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洲几人手艺熟练,干活又仔细又快,不过三日便把村里十几家房顶都修葺好了。
受助的村民颇为感激,倒是累坏了虎子几人。
他们也不知道洲子哥着什么急,这两日像疯了似的加班加点的干,非要两日内做完所有。
不过活已做完,乡亲又送了不少肉和菜表示感谢,几人也没再说什么,只想着回家睡一觉,好好休息休息。
做完最后一家时,天色渐晚,几人绕路去了趟郭家,一来告知其活已做好,二来探望下病重的郭里正。
虎子见大门半掩,推开瞧去,里面漆黑一片,只听见边角处传来些许家禽的微动。
“洲子哥,里正好像不在家。”他挠挠头,“娟子好像也不在。”
娟子是郭里正妻子余氏的外甥女,儿时父家突生变故,入了奴籍,后是郭里正托关系才把人赎回来,当成女儿养在身边。
她年纪同虎子差不多,两人自小玩在一处,很是熟络。
虎子见西洲紧抿着唇,一双眼睛牢牢盯着侧屋,半晌才道,“郭兴可有娶妻?”
“还没,里正最近正托人说媒呢。”说到这,虎子叹了口气,“我瞧里正这病,怕是挨不过冬天了。”
正说着,屋内零星传来几声咳嗽。
像没听见似的,西洲伸手将门锁好,扭身对几人道:“走吧,没人,等明日再来。”
“嗯?刚刚好像有咳嗽声。”
虎子伸着脑袋往里瞧,被西洲扯住肩头,听他不容置疑地说:“走。”
西洲比虎子年长,但并不是这群人里最年长的,反倒是最晚加入的。
即便如此,所有人对他敬重有加,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来的短短数月的新人,已自然而然地成了他们的头儿。
虎子想过,或许因为在洲子哥身上,有一种他们不曾有过的威严感,是久经沧桑沉淀下来的气质。
走出几步后,有人再次提醒,“洲子哥,里面有人,只是没掌灯。”
虎子回首一瞪,“洲子哥不是说明日来就明日来,你着什么急?”
他面色一转,突然开起玩笑,“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咱们洲子哥是念着该给嫂子做饭了,着急回去呢。”
揶揄西洲宠婆娘这件事,是工友间经久不衰的玩笑。
西洲永远只会是黑着脸,那气势,像是阴曹地府走出来的阎王,太吓人。
起初,虎子几人被吓个够呛,以为西洲要杀人。
到后来,混熟了才知道,洲子哥外冷心善,虽在生气,却跟他们急不起来。
久而久之,便没人再怕了。
此时,起哄的几人哈哈大笑着,忽见洲子哥反应不太对劲,笑着笑着便没了声。
我的亲娘七舅姥姥,洲子哥竟然也在笑!
虎子暗道不妙。
有种顺老虎毛顺错地方的感觉。
“洲子哥?”
“嗯?”西洲挑眉。
“哥你笑啥啊,怪渗人的。”
“想到一会儿能吃到你嫂嫂做的饭菜,就忍不住高兴。”他语气风轻云淡,步脚愈发紧了。
“嫂嫂会做饭?!”
几人驻足惊呆,在村里,或多或少都听到过沈氏娇惯懒惰的传言。
再加上素日看到的,自然而然把那些风言风语当了真。
可似乎……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呢。
“为何不会?你嫂嫂做不但好,而且颇有新意。”西洲停下脚步,伸出手,一个一个的掰下去,口中念叨着:“今早是红糖糍粑,昨日金沙汤圆,再昨日是……”
几人听着,心中愕然,这些吃的他们连听都没听过,不由得起哄,要去他家尝一尝才肯作罢。
出乎意外的,西洲竟同意了,要知道自打二人搬进三溪村,这些走得近的工友也不过匆匆只见过沈氏一面。
洲子哥不但宠的紧,护的更紧!
有几人本打算赶紧回家睡大觉,一听能去西洲家,也都不走了。
几人并非贪念美色,委实是太好奇那个突然会做饭的小娘子能做出怎样的饭菜。
不过多时,几人同西洲回了家,他停下脚步,扭身道,“你们先在这一等,我去同她讲一下。”
有人哄闹着,“洲子哥,你不是连邀人做客都做不了主吧?”
西洲冷眼一瞥,没再讲什么,折身进了院。
少时,他们见厨房里出来个小妇人,满是笑意的站在厨房前,同洲子哥说了些什么,随后她瞧向门口,对着几人轻挥了挥手。
远远的看去,披着烛光的小妇人像是春日初绽的一支白玉兰,给人温暖恬静之感。
这时西洲扭身,也点了点头,示意大家进来。
“愣啥神呢,嫂嫂让我们进去。”
几人年龄最小的豆子赶忙收回视线,跟了上去。
他走在最后,随意瞟了两眼院子,发现右手边蹲着俩并肩T栀子整理W齐靠的雪人,很明显,俩雪人不是出自同一人手笔。
高大一些的雪人堆得规规矩矩,贴上去的眉眼有几分像洲子哥,相比之下,旁边的小雪人就有些吓人了,就着身上披着的红布,勉强能看出是个女娃。
豆子跟着大家伙儿一起进了屋,帮忙把桌子拼好,便见几个粗老爷们四处瞧着,赞叹道:“我就说洲子哥看上的女人怎么能是个孬的,小两口才来了多久,人家沈氏就把家料理的像模像样,屋子虽小,但格调跟咱见过的大户人家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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