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龙心大悦,当着一众臣子再提大理少卿孟西洲前年率三万骑兵大破金元国十万精兵之事,说到激动之时,直接嘉赏了一条白玉加珠蟒纹带。
席下众人一瞧,倒有些摸不到头脑了。
起初以为二人闲聊不过是陛下当着臣子的面做出个皇家和睦的样子,到后面,真赐下蟒纹带后,众人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陛下这是真要重用那个曾被打发到边疆驻守的小公爷呐。
他虽是擢升大理少卿,位高权重,但小公爷常年戍边,京中根基不稳,听说前几日连近郊发生的凶杀案都是亲自去追查的,可见用人不便。
但如今,有了这条白玉加珠蟒纹带后,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了。
超堂内的一众将这场国宴吃的明明白白,另一旁的后宫亲眷们,可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有皇子的嫔妃们自然羡慕嫉妒,没皇子的只当看了个热闹,她们瞧见陛下身边的那位脸都要绿了,更是喜上眉梢。
上元国宴,陛下当着所有人的面不去夸自己儿子,反去称赞显国公家的莽头小子,可不就是打了太子的生母——皇后娘娘的脸么。
果不其然,国宴过半,皇后娘娘便抱病称恙,先行走了,一直喜怒不言语表的太子,也已关心母后为由离场,皇帝传了太医院去瞧病,自己则留在宴席继续与百官同庆。
国宴散后,魏氏见明显喝多了的国公爷被陛下安排一同去别宫休息,碍于陛下在,魏氏只得让世子跟去照顾。
那头,显国公被宫人搀扶了一段路之后,皇帝扭头瞧他,“醒了就自己走,老是装个什么劲儿。”
显国公咧嘴一笑,抬首推开那宫人,“皇兄好眼力。”
皇帝抬袖一挥,屏退旁人,“有什么话就说罢,何必要装醉,演出这么一场戏。”
话音刚落,显国公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臣弟是想求皇兄,请皇兄不要再给子思恩赐了。子思命薄,屡次遇险,有个世袭的爵位,就让他做个自由自在的公子哥闲散一生吧,这便是臣弟同瑜儿(孟西洲生母)的夙愿。”
“阿敏,你怕是真喝醉了……”
皇帝沉默良久,并未扶他起身,少时,眼中落进个高大的身影,他这才弯腰抚起跪在地上不起的显国公,对走来的孟西洲道:“你父亲醉了,不愿留在宫中,快扶他回府休息去吧。”
*
正月望月,灯火亮如白昼。
说不上来是为什么,沈青青同娇云娇玉几人一连忙碌了好几日,就为了庆祝上元节,待这一日真到了,她却突然没了兴致,只想找个清静的地方躲着,一个人待着。
不过她的确有个好去处,在一个不知名的院落里,有个很大的书房。
所以她把梅园布置妥当,便没再露脸,让娇云娇玉邀请宅子里的杂役仆人一同来赏,每一人除了分得一碗口味混杂的浮元子外,还能拿走一盏绢灯。
她做不了别的院子的主,也犯不着那个闲心去张罗,便想着让他们拿走些提前做好的绢灯,兴许会挂在其他院子里,让整个宅院瞧上去稍稍亮堂点也是好的。
不知道孟西洲这处小宅位于城内何处,她坐在书房里也得不着清净,耳边时不时的传来人潮嬉闹声与烟花声,纷纷扰扰的。
想必此时上元庆典已经开始,她读到眼睛乏了,抬眼瞧瞧窗棂外,金灿灿的,压根瞧不出已经入了夜。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的喧闹依旧未尽,沈青青半支着身子打起了瞌睡,再醒来时,搁在桌案上的书卷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小包半敞开的点心。
顺着浓浓的奶香瞧去,黄皮纸里包着数块蝴蝶装的糖霜酥皮点心。
“……阿洲?”她下意识的叫出口,站在角落里的萧应向前迈出一步,低声道:“青青姐,是我。”
“小应,是你啊。”她递出个微笑,邀他坐下,“晚上吃饭了吗?我做了浮元子,要不要试试?”
萧应听了,嘴巴一撇,颇为勉强,“很久没帮你试菜了,再勉为其难一次吧。”
沈青青笑盈盈的去端来所剩无几的元宵,梅园里的场子不知何时已经散了。
萧应还是那副老样子,挑挑拣拣的吃完,末了只说了句“一般般”,沈青青不恼,兀自捏起他送来的点心吃了两口,香甜酥软。
“青青姐,你想出去看看吗?”萧应放下勺子,冷不丁的问,“我带不进来来花灯,那个……太显眼了。”
方才他在街上瞧见盏兔子灯,很是可爱,他想着,若是青青姐见到了,一定会喜欢。
可四周暗哨太多,他支走几个已是不易,灯是无论如何都带不进来的。
出去?
她出的去吗?即便能出的去,若是被发现了,小应又要怎么办?
她摇摇头,“不想。”
“爷是不会来的,他现在应该在朝天门随皇驾参加庆典。”萧应以为她是在等爷,毫不客气的讲出口。
“你口中的爷,不是我认识的阿洲,所以我没在等他。”
“外面花灯很好看,也有很多表演,听说还有东洋的奇能异术,你也不想看么?”萧应不死心,他知道风险很大,但就是想带她出去逛逛。
“不了。”
“那我带你在宅子里看呢?”
原来萧应口中的在宅子里看,还真的是在宅子里看,他不知从哪儿弄来个梯.子,带着她翻上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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