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地势不高,只能远远看到灯光璀璨的明楼与城墙,还有一条条宛若光带的街道,沈青青只是坐在这里,都能感受到此刻城内有多么热闹。
“朝天门在哪儿?”沈青青突然问。
萧应指向一处高耸的城楼,远远看去,像是隐在云层中的琼楼玉宇。
沈青青无声远眺,她好像看到了站在城楼上的男人,他身着锦服,清胄贵气,站在那群属于至尊权力中心的楼宇上,俯瞰太平盛世。
倏地,一道红光入天后,鸣笛入耳,萧应立刻起身,匆忙道:“青青姐,府里有事,我先走了。”
萧应走的飞快,几乎是丢下了这句话,人就没了。
沈青青心口跟着砰砰乱跳,萧应走了,她也无心观灯。
她顺着梯.子爬下,扭身去书房,准备把剩下那点看完再去睡觉。
回到那处院落,黑漆漆的一片,沈青青有些疑惑,难不成是杂役来过把书房的灯灭了?
她没多想,抬手推门而入,正按照记忆往烛台那摸索时,一张偌大的手从黑暗中探了过来,死死掐住了她的脖颈。
第19章 019
半日前。
国宴过后, 孟西洲搀扶着步脚踉跄的显国公出宫回府,未想路至半途,显国公突然耍起小孩脾气,说什么也不肯回去, 也不许孟西洲去大理寺。
显国公仗着酒劲儿, 嚷嚷着要去珍馐阁继续吃酒, 说父子之间这些年聚少离多,该多谈谈心。
孟西洲本有公务在身, 但见父亲心中苦闷,想到过几日便是母亲忌日,父亲会如此, 也就不稀奇了。
再加上午后,父亲同陛下在院子里那一幕, 大抵与他屡次遇刺有关, 心中不由得软下几分, 让马车转去了甜水巷。
这些年, 孟西洲一直戍守边疆,唯有年前回京述职才能见上父母一面, 对此, 心中亏欠颇多。
他本不想多饮,可显国公几杯下肚, 忽然谈起了他从未谋面的生母洛氏的诸多旧事,孟西洲为人再是清冷寡淡, 也免不了感伤。
父亲极少提到洛氏, 以及早已被抹去痕迹的历代显国公旧事。
当年贵为王爷的父亲舍弃皇室身份,不顾一切与母亲成婚,来保住显国公爵位之事, 至今都是天下的奇闻怪谈一桩。
不过正因如此,孟西洲不必受到宗室身份限制,可以入仕为官。
显国公提及的,大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孟西洲只是默默听着。
二人一来一往,都喝了不少,一直饮到日暮时分。
显国公不胜酒力,还未离开珍馐阁就睡了过去,孟西洲遣人将父亲送回府内,自己则同侍从转去大理寺。
少时,大理寺的楼阁远远已能看到一角,侍从见孟西洲面颊泛红,担心他迎风醉酒,小声问:“爷,要不信函我为您取回府中查阅吧。”
“不可。”孟西洲冷声拒绝,他忽而抬手,示意停下。
目及之处,大道清冷,空无一人,寂静异常。
马停嘶鸣,孟西洲挥手停下观察之时,周围忽而冒出一百有余的黑衣杀手,看上去黑压压一片。
平日负责守卫职责的李炎尚未归来,明面上,跟在孟西洲身边的只有两个侍从,对某些人来说,的确是最好的下手机会。
“汴京当街设伏行刺?”孟西洲眉头一压,冷冷睨去,不想对方下手会这么快。
一道烟火骤然炸裂在天空之中,一同卷来的还有御街上喧闹的人潮声。
一场快速而无声的杀戮即将开始。
倏地,孟西洲身后的不远处,出现数十人,齐齐抽剑,迅速将孟西洲保护了起来。
“世子,您先走!”
“一起上。”
孟西洲高喝一声,剑指敌人。
空中绚丽的烟火,完全遮掩了这处的修罗血场。
刺客应是受了死令,必将他诛杀在此,各个出招不计后果,甚至有人不惜为了刺他一刀而故意露出缺点。
也正因此,孟西洲他们才有机会以少敌多。
他不记得这场杀戮持续了多久,恍惚中,只留有些许印象——他杀了很多人。
直到胳膊都失了力,他还在奋力挥剑。
对方安排暗杀的刺客源源不断,像是没有尽头。
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横七竖八的躺满尸体。
终是在一声震天的焰火声下,暗卫掩护他逃进临街宅中,堪堪留住条性命。
顺着本能,一路摸回离大理寺不远的小宅之中。
不想刚进门不久,就有刺客追了过来。
他隐在黑暗之中,只等对方进来,便一招擒住。
那人步脚很轻,攥在手中的脖子又细又软,挣扎起来也没什么力气。
孟西洲觉得不太对劲,但本能的下了死手。
这处是他的书房,平日无人敢擅闯。
唯有刺客这一个可能了。
对方手劲很大,沈青青被他一手掐着脖子,悬在空中,脑海一片空白。
她本能去拉扯正在掐着自己的那只大手,却粘上一片粘腻的温热。
是血?
许是在屋外待太久了,鼻子有些失灵,满屋子这么大的血气,她进来时都没闻出来。
力量悬殊之下,沈青青很快就意识到自己不是对手,但也不想让对方好过。
她拼尽全力,用手抠进对方皮肉,想着若是有人日后追寻起杀手,兴许能靠她留下的些许线索破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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