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青开门前,是不想把事情闹大的,孟西洲说过,不能让旁人知道,她自是为他安危着想守住秘密,可娇兰当着红人面闹这一出,委实欺负人,明里暗里当着所有人的面指责她藏人,她便要故意同他们周旋一番。
“贼人?娇兰姑娘,你可要想好了,空口无凭地指责旁人可是要遭报应的。倘若真有贼人进,满院子的屋子唯独我这一间有人,贼人往我这儿钻,不太合乎常理吧?”
“其他屋子也会搜的,现在是担心沈娘子的安危,沈娘子不如让开,让我进去一瞧,若是没人自然是好的,但若是有人……那就得好好拷打一番了。”赵晖留意到她衣服穿的妥妥帖帖,连个褶皱都没有,不太像是匆忙套上的,心中不免生出几分疑虑,可娇兰不是个会乱来的丫头,她没必要编出这么大的事来眶他。
“赵管事确定?我记得李大人之前应该是叮嘱过您的,我这屋子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可贸然进入。”
赵晖见沈青青周旋起来,反倒是肯定了里面藏着人,他面色渐冷,“沈娘子,搜屋是为了让你自证清白,你要一直纠缠下去,反倒可疑。”
“沈娘子!”娇云见一院子的人拿着家伙围着梅园,从外拼命挤了进来,跑到屋门口对赵晖道:“赵主事,您一定是误会沈娘子了,她这几日身子不舒服,一直在屋内静养,都没出过屋子,怎么会行窃呢,你看屋外这么凉,娘子一会儿要是受冷染了风寒可要怎么办好呐!”
沈青青瞧这直心眼的小丫头是误会了,但突然有人愿意冒险为她解围,心里还是暖呼呼的。
她知道,娇云是最向着她的。
“放肆!我管理宅院事务,何时有你插话的时候了,来人,先给这以下犯上的小妮子掌嘴,教她好好学学什么是规矩再说!”赵晖被人当面下了脸,自然不悦,说着便招来俩厨房里打杂的嬷嬷押住了娇云,要当众施惩,顺便也给这不知趣儿的小娘子响个警钟。
沈青青见赵晖动了真家伙,赶忙叫停,“赵管事先慢着,娇云是为我出头,若您愿意卖我这么个面子,饶了娇云,那您能得到我的允许,进屋一看。”
赵晖冷喝一声,“笑话,我堂堂管事,管教个不知分寸的小丫鬟,又几时需要你来管了!快点给我打!不许放水!”
“啪!”
一声脆响下,娇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施刑老嬷嬷平日干惯了粗活,手掌粗糙,一巴掌结结实实下去,娇云的脸颊瞬间就肿胀起来。
站在不远处的娇兰瞧见立在门口的沈娘子瞬间落了泪,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叫她们不知死活的找她麻烦,活该!
安静的梅园里叠着阵阵哭喊,娇兰正在得意,见沈青青突然折进屋内,不知拿了什么给赵晖瞧了眼,赵晖猛地喊停,而后屏退了全院的下人,一个人撩帘进屋。
这是怎回事?赵管事不把屋里的姘头抓出来示众吗?
如此一闹,满当当的梅园忽而就剩下了娇云娇兰沈青青三人。
方才赵晖喊停时,娇云已经生生挨了四五个巴掌,此刻脸肿的老高,被沈青青搀扶着站了起来走到一旁。
“沈娘子,刚刚说话的……”
沈青青对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做声。
娇云听话的点点头,方才好像在屋里听见了世子的声音,可又不确定,她现在脑袋嗡嗡作响,实在没心思想别的。
“快别哭了,天这么冷,走,你先回你屋子里去,我去拿药。”
“娘子你也快别哭了,到时候皴了脸可怎么办,我没事的……”娇云看她哭的脸红红的,顾不上自己,先为沈青青擦干了脸。
沈青青让娇云先行回去,自己则推门进屋找药,前几日李炎送来不少外伤药,她记得有一小罐是祛除疤痕的,正好可以给娇云用。
一推门,沈青青便觉得屋内的气氛冷的吓人,只听见赵晖在内屋闷声磕头,口中喃喃着:“不知是将军在此养伤,是赵晖找人一时心切,冲撞了娘子,实在该死……”
“死倒不至于,不过我记得有吩咐过李炎,不许任何人靠近她的这间屋子,只是没想到平日我不常在这儿住,话竟不如赵大管事的好用了。”沈青青听孟西洲话里藏刀,三两句后,屋内传出的磕头声更大了。
里面的气氛一定很可怕,沈青青定定的想。
她有些犹豫,药膏都放在内屋,若现在进去拿药,势必会同孟西洲碰面。
方才是她擅作主张拿了孟西洲的玉佩给赵晖看,这才制止了对娇云的惩戒,但依着孟西洲的性子,必然也不会轻饶了她。
沈青青心里有些没底,悄悄探出个脑瓜,见孟西洲一脸阴郁,只是默不作声的看着身下跪着的赵晖,眼神迫人异常,她瞧了都不自觉的有些腿软。
听说孟西洲前段时日擢升大理寺少卿,这个官职她在小说里读到过,平日面对的都是凶残极恶的犯人,想他能从这些人口中逼问出想要的信息,不会是像阿洲那样温柔和顺。
孟西洲听赵晖磕头磕的心烦,寒声道:“你在外教训丫鬟时有一句话说的不错,以下犯上是要惩戒。今日之事,念你跟随我多年,过两日回府内找李炎,自去取了安置的银两离府便是。”
赵晖心头一颤,虽有万般不愿,却也只能磕头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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