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当事人既是不在, 这些人聚在一起,便肆无忌惮的开始议论起显国公府这位突然冒出来的世子妃。
虽然当下的显国公府已经没有当初开国重臣洛氏一脉那般不可撼动的势力, 可显国公是当今皇帝兄弟,夫人魏氏是前太师嫡女, 再加上小公爷文武双全, 年纪轻轻便已坐上大理寺少卿这样的高位,此等门第,绝对是汴京城内一等一的门户。
可惜, 众人问了一圈,竟没有一人知晓那位突然逝去的世子妃,到底叫什么,又是哪家的贵女。
不知过了多久,原本喧闹的殿内渐渐安静下来,众人略带疲惫的坐在椅子上候着,察觉到屋内的炉火稍稍冷下,连手里茶盏中的茶水,也快要见了底。
侧首望去,窗外依旧是黑压压的,昨夜这场雪,尚未停下,日头出来晚些,也实属正常。
守在屋内侍候茶水的内官留意到有人开始向外张望后,麻利的为众人添茶,又取来了酥饼小食,为各位大人解解闷儿。
之后又过了一会儿,窗外泛起些许光亮,终是有人意识到不对劲了。
此时似乎早就过了该上朝的时辰,随即唤来内官问明情况。
候在偏室的主管内侍内官似乎早就在等着这个时候到来,他不紧不慢地从偏室走出,皮笑肉不笑的对众人行了个礼,道:“今日早朝,陛下说了,需要多准备一会儿,故而要晚一些的,还请各位大人多等片刻……”
“圣上既是早有旨意,公公为何不早点告知?”有人质疑道。
“这也是圣上的旨意,如若不信,请各位大人一会儿上朝时,亲自问过圣上吧。”公公毫不客气,扭身对一旁的小内官道:“去给各位大人换一些提神儿的茶水,小心伺候着。”
“是。”
话音刚落,殿外忽而传来一阵紧密的脚步声,步脚声整齐划一,行进很快。
这一瞬后,殿内听出是什么情况的朝臣顿时慌了神,赶忙起身人群后退。
同一时刻,守在屋外的内官突然推门而入,慌慌张张地对主管内侍道:“大人,大人,他……他们杀进来了!咱们赶紧逃命吧……”
主管内侍面色大惊,顿时喊道:“什么?!是何人杀进来了?!”
*
两个时辰前,显国公府。
整个汴京城都沉浸在夜色之中,唯有显国公府的安怡院中还常明着灯火,细细听去,屋内连连传来女子凄哀的低泣。
只听吱呀一声,木门开阖,李炎疾步走进屋内,将坐在圆凳上哀嚎的娇云、娇玉拉了起来,不由分说的就往外走。
“李哥?”娇云这一夜折腾的口干舌燥,见是他来,赶忙问:“怎么了?”
“快同我走。”李炎并未解释,领着二人一路去了正院。
寒风萧瑟,卷着“咚咚”闷响飘入耳中,腔子里的心,跟着慌乱起来。
娇玉抬首望天,蓝灰色的云几乎快要压了下来,看着分外压抑。
进入主院,二人才惊觉院内灯火通明,一排排家丁手持武器,面色严峻的守在房前。
“去偏房等着,无论什么情况,要护好自己。”李炎同娇云丢下这句话,便折身往外匆匆走去。
雪花飞舞,将男人的身影虚化模糊,娇云连一声“你也小心”都没说出,人已经走远。
此刻,显国公府的大门外,肖大管事带着几个家丁,将几个身着内官服侍的宦官拦在大门口,正理论着。
肖健精明能干,提着灯笼看了对方好几遍,这才笑着拱手道:“刘内官,黄内官,咱们圣上素来请显国公同夫人时,都只会指派孔内官来,怎么今夜这般重要的事,却换了人呢,而且咱们同宫里来往也不少,从未见过二位呢。”
两人面色一变,冷声道:“宫里的内官们多了去了,今日这个病了,明日那个忙去了,今夜宫内出了这么大的事,自然是将人都安排出去了,才让我二人请老国公爷与夫人进宫,你既是府上的管事,便要知道圣旨不可违抗,莫要同我们再多费口舌,还速速请老国公爷与夫人世子一同进宫。”
肖健闻言,忽而笑着道:“两位方才可是说的圣旨不可违抗?咱们见识少,不知宫内何人的旨意才能被称为圣旨……”
黄内官眉头一压,上前一步,厉声道:“宫内自然只有圣上的旨意被称为圣旨,你小小管家,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别以为小公爷抗旨不遵,这下人就能一样如此,若是圣上怪罪下来,你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黄内官不必激动,您方才说陛下突发重疾,深陷昏迷,此时又说圣旨是陛下亲自下的,那小人有些疑惑,到底是圣上提前知悉他龙体不适,还是有人在圣上昏迷后……假传圣旨?”
此时一股寒风穿过,灌了那正欲讲话的内官一嘴风,猛地咳嗽起来。
见对方面色忽变,肖大管事淡然一笑,继续道:“两位可要想好了说,小人虽无大学识,却也清楚这抗旨不遵是死罪,假传圣旨亦是死罪!”
“你……!竟连宫里的话都敢不放在眼里?显国公府要造反了不成?”
“小人自是不敢,不过放不放在心上还得看是真是假,您受累往上瞧瞧,我们显国公府的世子妃前几日殁了,昨夜小公爷心伤难愈,吐血不止,一直昏迷到现在,此时已是命悬一线。况且二位深夜带了这么一队人马出宫,怎么也得有朝阳宫的令牌才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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