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要求那么多,至少现在的沈青青,没有一棍子给他打出门外,就已经是天大的喜事。
他反手攥住她的小手,贴在自己心口,小声道:“如果我就是不知足,你要怎么办?”
“那你得接受训练。”沈青青想到四哥那句“训练有序”,现学现用。
“训练?”
“不是做面首么,总得懂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啊,不能僭越……”她抬手,捏了捏他的脸,柔柔一笑,“就像刚才那样,就很好。”
孟西洲怔住,他垂下眸子盯着沈青青的眼睛,确认她不是在说梦话后,那句“很好”带来的莫名喜悦翻涌而上,几乎冲昏了他的头脑。
人总是不知足,得到梦中奢望着的一切后,又想要更多。
他想让沈青青完全从醉酒中清醒过来,平日中的每一天,都能这样温柔的同他讲话。
像是毒.瘾发作的病患,他嗓音发颤,试探的问:“就跟刚才一样很乖的话,青青能给我些甜头么?”
“什么甜头?”女孩仰起头看向他,明亮的眼睛还没完全清醒过来。
孟西洲突然抬手捏起她的下巴,两个人离得很近,直至呼吸混揉在一起,唇瓣几乎要贴在一处时,他才骤然停下。
他咽了咽口水,“就这样。”
沈青青微蹙着眉,笑而不语。
孟西洲察觉到一股无法控制的热火自下燃了起来,他清楚,再这样下去,自己真的会忍不住做一些不合时宜的事,遂而起身走到一旁,把那盘准备好的水果拿了过来,后单膝跪在榻边儿,温声问:“要不要吃些水果?”
沈青青顺着他的话语,迟钝的将目光落在他手中那盘水果上。
原来不止是有橘子,所有的水果,被去皮切成大小相仿的小丁,规整的堆放在盘中,相当对称。
孟西洲留意到,沈青青干净清澈的眼底,虽映着他的身影,却平静的仿若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就跟她在看一个桌子,一面屏风,没有任何区别。
孟西洲哽了哽,捏了瓣苹果,送到她口边,沈青青没有反应,他又换了瓣橘子,再次尝试,她依旧没有反应。
以前的青青什么果子都吃的,再酸的,她都会吃。
孟西洲犯了难,“想吃什么?我去叫人准备。”
沈青青摇头,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胃,蹙眉小声说了句:“痛。”
孟西洲见状,当即把果盘放下,拉住她的手腕,将自己温热的指腹贴了上去,缓缓揉着。
“很疼吗?要不要叫太医?”见她难受,他真的忘了自己如今是在她金元公主府的事实。
他刚洗了热水澡,手上还很热,再加上动作轻柔,沈青青很是享受,半阖着眼,长长的睫毛微微发颤。
她跟个猫儿似的,快要呼呼起来了。
孟西洲低着头,一只手松松地攥着她手腕,另一只在慢慢为她缓解胃痛,一炷香的功夫后,他低声问:“好些了么?”
沈青青细弱蚊声的“嗯”了句,从手边的盘子里捏起一块多汁的梨子,放进口中。
清脆的咀嚼声,飘入孟西洲的耳朵里。
他才发现,青青竟自顾自的吃起了水果。
看来是舒服多了。
少时,他又为她取来碗醒酒汤,这时,沈青青已经清醒些许。
“喝了吧,不烫了。”
她撑着身子,微微向前倾斜,仰起头,张开嘴,带着一丝期许,看向他。
孟西洲拿起勺子,舀起一勺,弯下身子送了过去。
他舀的太满,药汁顺着唇角滚落,孟西洲一直看着她,赶忙抬手为她抹净。
醒酒汤酸甜口味的,沈青青早就渴了,咕噜咕噜,直接喝了一碗。
喝完后,她舔舔唇,又塞了块梨,屋外敲响了五更天。
孟西洲看盘子里的梨已经见了底,问:“要不要再削一个?”
沈青青粲然一笑,眸色像是蒙了一层纱,她冷不丁的问了句,“累吗?我这样使唤你。”
她的声音没什么温度,还带着醉酒后的口齿不清。
“不累。”
她低下头,醉醺醺的小声嘟囔着。
“演一个跟自己性格截然相反的人,其实挺累的。”
孟西洲呼吸一顿,他张开嘴,喉咙里像是灌满了碎冰,稍稍一动,就满是刺痛,疼的他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半晌,连一句“不是”,都讲不出。
沈青青瞥了他一眼。
真狼狈。
可她却没有一丝快意。
甚至她觉得,腔子里,除了翻江倒海的胃,还有什么在隐隐作痛。
“还想吃梨。”她突然抬起头,挤出个浅浅的酒窝。
仿佛刚才那一句,只是他的幻听。
“我去给你弄。”
得了令的人,像是一条突然破网的鱼,仓皇而逃。
少时,孟西洲端着一盘子处理好的梨块折回内殿,榻上的人已经睡着了。
她攥着被子一角侧躺着,半盖着脸,面颊泛红,额间布着层细密的汗珠,酒劲儿还在。
他伸手,将那只伸在被子外面的粉足塞了回去,又把她颈下枕着的小米壳枕头顺了顺位置。
而后孟西洲蹲在一边,他想摸摸她,但瞧了半晌,终是没敢把手落在她的额间。
他起身,将屋内烛火熄灭,临关门时,从衣架上取了件干净的衣裳,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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