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枫想到刚才所见之人,欲言又止,后听殿下急切的说:“要快!”他不敢耽搁,让车夫挥鞭加速。
赶到码头,沈青青撩帘看到那艘偌大的船舶上挂着南璃旗帜后,不由得松了口气。
四顾看去,码头上人来人往,看过一圈儿后,留意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沈青青下了马车,带着意外的惊喜走了过去。
那人起初没看到她,直到人走近后,他目瞪口呆的望着她,连话都说不出口。
“陆大人,许久不见。”沈青青扫视一圈,仍不见孟西洲与李炎的身影。
陆成玉哪儿能相信面前所见,直到他掐住自己大腿,疼痛感让他意识到眼前的人是真实存在的。
“沈姑娘,真的是你!”
当初她消失在表弟怀中时的场景,他还记得,虽是离奇,但一年多过去了,这些事已被渐渐淡忘。
沈青青点点头,也没做太多解释,只问:“孟子思现在何处?”
陆成玉微微一愣,心里还有很多话想问,但他瞧出来对方的急切,答:“应是进宫拜别大君去了。”
沈青青无奈笑笑,原是都在宫中的,她还火急火燎的跑出来。
码头人员混杂,岳枫立在一旁,陆成玉邀请沈青青去船上小坐片刻,刚要进船舱,身后一群金元的礼官结队而来。
远远看去,一群文官正围着孟西洲说着什么,沈青青倏地一惊,扯着陆成玉进到舱内,让岳枫把马车驱走。
陆成玉看她趴在那,偷偷往外瞧着,十分不解,甚至有个不好的念头冒了出来,“沈姑娘,你这是在躲谁?”
“那些文官呐,不能让他们看到我在他的船上……”沈青青小声说着,她可不想变成这些人口中的饭后谈资。
陆成玉听罢,不由得攥紧拳头,压低声音道:“又是他让你这么做的么?”
沈青青愣了下,随后腕子一痛,被陆成玉一把攥紧,说着就要往外拉。
“我替你讨公道去!”
沈青青急了,眼瞅着这家伙要发疯把她弄到人前,赶忙解释:“我是金元公主,自然不能让臣子看到我在南璃太子的船舶上。”
“金元公主?”陆成玉傻了眼,上下扫了眼她的穿着,锦衣华服,上面还有金元皇室特有的绣纹。
她挣脱开他的束缚,退了两步。
“抱歉,是我鲁莽了。”
“不怨你。”她理了理衣摆,“是我没说清楚,陆大人来金元是来寻他的么?”
“嗯。”陆成玉突然想明白了为何圣上屡次发函催他回南璃,他都不回去,甚至金元王都生了疫病,他还是不肯离开。
原是他找到了沈青青。
看来去年调动镇北军迫近耀云边陲,为的也是她。
“他来了,陆大人能否给留个谈话的地方。”沈青青收回视线,问陆成玉。
他黯然颔首,哽在喉头的话,半句都说不出口,在孟西洲推门进来前,陆成玉先一步推开门。
“表兄。”孟西洲打了个招呼,但陆成玉没理他,只低着头,没头没尾的说了句,“你运气真好。”
孟西洲不解之余,顺着门缝,看到了立在船舱里的那抹倩影。
他愣了一下,并不觉得是真人,随后走过去推开门。左侧的姑娘就这样真实的立在那,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九殿下?”
又他很少在白日出现幻觉,心里清楚这真的是沈青青。口中的称呼自然而然变成了这句不近不远的九殿下。
“把门关上,我知道你要走,有话要说。”沈青青往里走了几步,避开门口。
孟西洲知道这是因为外面还有那些文官在。
她不想被人撞见跟他在一起。
孟西洲思维慢了半拍,去把门关上。两个人站的有四五步远,是平日里沈青青跟他一贯保持的那种距离。
想了几日的事,真面对面要说出来时,她又有些难以启齿。
孟西洲看出她欲言又止,心就像被扔进沸腾的油锅,反复烹炸。
今日拜别大君时,他知道了溥府求娶贺兰卿的事。
如今,她进过宫,知晓此事后,有话要对他讲。
在站场上面对千军万马他都不曾犹豫。但面对沈青青,他真的想要退缩。
他怕她要再说些什么他难以承受的话,日后连见她一面的机会都没了。
“在你说之前,我有件东西想送给你。”
讨好的,卑微的,孟西洲极尽可能的放低自己身段,他没有立场去要求什么,只能在一切还没走到最难堪前,把自己想要做的做完。
他从怀里取出一小支木匣,走到她面前递过去。
“生辰吉乐,殿下。”
他把在梦中说过的话,说给她听。
这是许下今日为彼此生辰后,真正意义上,在一起过的第一个生辰日。
也大概是最后一个了。
沈青青打开木匣,里面是一支上好的刻花鸟纹的湖笔。
只有一掌长的竹雕笔管上,浮雕百花争相斗艳,绶带鸟展翅飞舞其间,栩栩如生。若仔细看去,连花蕊、花心都纤毫毕现。
“白大师亲刻的湖笔?”
“是。”孟西洲不懂这些,只记得她曾在自己耳边说过,想要一支白齐大师亲刻的笔,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还能给她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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