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掌柜手上拿着把折扇,他用扇子敲了两下手心,“这些天盛京下了好几场雨,油纸伞最好买,一把二十两银子,小东家要做,肯定能赚不少钱……”
多宝阁的几个学徒做伞慢,一个月一人将做了三把伞。
张掌柜尚且惋惜,梅子黄时雨,要是顾筱做伞,一个月十几把,那就是好几百两银子。
顾筱想,张掌柜要是看见缂丝扇子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油纸伞和缂丝扇子虽然各有千秋,但是二者不在一个难度上。
顾筱道:“掌柜是先看缂丝扇子还是看团扇。”
还在这儿卖关子了。
张掌柜道:“张某先看团扇。”
顾筱说团扇没有缂丝扇子好看,他先看看素绢团扇,就能估摸出缂丝团扇长啥样了。
顾筱把团扇拿出来,两把团扇刺绣都简单,蝴蝶扑花,蜻蜓点水。两把纸扇上画的是远山如黛,月夜萤火。
张掌柜看着扇子,不得不叹一句。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扇子也一样,扇骨做好了,月圆,六角这么一摆,上面的花样就是锦上添花,怎么看都好看。
“肯定好卖!姑娘家用团扇正合适。”张掌柜拿了一把扇扇风,“嗯,凉快!小东家,不瞒你说,自从你说了要做团扇之后,我就去县城府城卖扇子的地方看了,那些扇子做工绝对比不上你做的!”
盛京好东西多,团扇有没有,有!
张掌柜那也不虚,看着蝴蝶蜻蜓,就跟活的一样,哪个姑娘不喜欢。
张掌柜把扇子放下,搓了搓手,“不知道缂丝扇子什么样,小东家快让我开开眼。”
顾筱把缂丝扇子拿出来,这几把扇子金贵,顾筱还单做了几个木盒子。
缂丝团扇有种厚重感,织丝时通经断纬而非通经通纬,所以花色变换之处恍若刀刻。
张掌柜小心地摸了摸,“这……”
他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话形容这两把扇子。
“这得值好多钱,能卖好多钱!”张掌柜一个男人,都想把扇子买回去送给妻女,更别提别人了。
顾筱向来没管过东西卖多少钱,就像折扇油纸伞,定价都是张掌柜做主。她不知道盛京城有没有缂丝团扇,若是有,价钱估计便宜不了。
顾筱问道:“掌柜的,这两把扇子你打算卖多少钱?”
张掌柜略知行情,他比了个数,“一百两银?其余的可以卖的便宜些……”
“我觉得可以再提一些,油纸伞二十两都有人买。”顾筱一个月才做两把扇子,基本没碰别的事,“我以后做不做还不知道呢。”
张掌柜:“……不做了?”
顾筱道:“开始油纸伞也好卖赚钱,我现在不是在做扇子了吗。”
张掌柜想这种织艺绣技不做岂不是可惜,可真就这样,扇子做了就是油纸伞,现在做团扇,以后还不知道做啥呢。
能狮子大开口一回。
“这样,把扇子摆出去,自会有人来问。哪个铺子没镇店之宝,就是她们来问扇子也不卖,一来二去价钱就高了。”
不是不卖,而是价高者得。
顾筱肃然起敬,不愧是生意人,深谙做生意之道。
张掌柜把前些日子的账结了,伞卖的不少,分顾筱的有八十四两。
只不过做生意要买各种各样的东西,留了一半多做转圜,给顾筱的就二十两银子。
张掌柜把账本给顾筱看,没什么问题,临走,张掌柜问顾筱,“下回做什么,啥时候能做好?”
张掌柜也不知道咋回事,反正就是盼着,盼着顾筱做东西,要是能看着顾筱做就更好了,他觉得自己能看一天。
顾筱道:“走马灯。”
走马灯又名仙音烛,灯内蜡烛燃烧起的热气,会带动灯壁转动,而里面有剪纸,烛光一投,灯臂上就有投影。
从前剪纸上都是武将骑马,投影你追我赶,故有此名。
现在剪纸上可不仅仅是骑马了。
张掌柜道:“那我等着小东家做走马灯!若是需要什么东西,直接从书坊拿。”
顾筱也没客气,拿了些皮纸和颜料,其余的并未多拿。
出了书坊,顾筱去了趟肉摊,现在天热,肉放不住,沈家都是前天做卤蛋卤肉,第二天卖,卖完就回家,卖不完留家里人吃。
顾筱就买了两斤瘦肉和两个猪蹄,想明天煮个清水丸子,猪蹄是给李氏买的,这都六月底了,李氏估计快生了。
天热,顾筱到家出了一身汗,她把东西给放下,叫着大娃二娃一起,去村头接小鸡。
早春鸡崽十五文钱一只,这些是顾筱从邻村定的,总共十六只,养的比手掌还大一点,一只要十八文钱。
小鸡崽毛茸茸的,不过六月底天热,九十月往后越来越冷,下蛋兴许要等到明年开春。
大娃二娃一人提着个篮子,回到家,沈大郎就忙活起来,给小鸡崽搭窝。
陈氏小声道:“娘在屋里呢。”
顾筱点点头:“那我去和娘说。”
周氏坐在炕上缝小衣裳,她穿着那身青色的衣赏,穿的干净洗的还勤,跟新的似的。
顾筱咳了一声:“娘,我回来了。”
周氏抬头看看顾筱,“大热天非要出去,说也不听。”
“我买了两斤肉两个猪蹄,瘦肉做清水丸子,猪蹄给二嫂吃吧。”顾筱坐在周氏旁边,“二嫂快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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