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筱有三个钱袋,第一个钱袋里放着两张五十两的银票,三张十两的,第二个钱袋里是二十三两碎银子,第三个钱袋里头有五百多个铜板。
周氏给的压岁钱让顾筱压在床垫下面,压岁钱是长辈给的祝福。
顾筱在屋里数钱数钱,周氏也在数钱,她背对着门口,炕上躺着那支云纹图案的钱袋。
沈老爷子抱着手臂,“数啥数,数来数去还不是那点钱。”
周氏:“还那点钱,就会说大话,你自己瞅。”
沈老爷子狐疑地看了周氏一眼,刚买的铺子,食肆就开了两个月,能存多少钱。
大娃每天都抱着钱匣子回来,数一贯就串起来,多了去银庄换银子。
现在存了二十两银子,六百多个铜板。
食肆里加了火锅面之后生意更好,一天能赚五六百文,银子可不就多了。
沈羲和隔段日子就印书,回回都能带银子回来,还有顾筱带的,家里大头就有五十两。
不然周氏能舍得花钱买那么多瓜子花生糖块。
家里钱一向是周氏把着,沈老爷子不管,“这么多了。”
“老大媳妇老二媳妇肯干,几个孩子也卖力,赚的可不就多了。”周氏心里得意,她扒拉一下沈老爷子,“街坊跟我打听大娃大丫来着。”
大丫每天都去食肆帮忙,她和顾筱同岁,过年才十四,得一年多才及笄呢,有人打听是觉得大丫品性好,能干。
大娃却是到岁数该成亲了,周氏也想等沈羲和秋闱之后,给好好挑挑。
家世不必太高,但是得温柔大度,姑娘人好,父母也是拎的清的。
周氏是怕看重沈家的钱。
反正沈羲和束脩有了,给孙子娶媳妇的钱也有。
别的就不着急了,再有钱了可以买地,等开春了多种地。
她知道,沈家到现在多亏了顾筱,其他两个儿媳也不错,家里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
沈老爷子道:“大娃的亲事你做主。”
周氏做主,那也会问陈氏的意思,自己的儿媳,得自己满意才行。
周氏点点头,“老头子,还记得去年过年咱们吃的啥不?”
咋不记得。
割了两斤肉,买了一挂鞭炮,一家人苦哈哈地攒银子。
两斤肉过年吃一斤,初一吃一斤。
当时哪儿想到今年搬新家,住上大宅子。
沈老爷子心里不是滋味,“这些年苦了你了。”
周氏都快把以前的苦日子忘了,“苦啥,吃饭去。”
沈家人多,一样菜就分了两盘,对角摆着,好久之前就不分饭了,沈羲和给兄长父亲倒酒,周氏脸上露出个笑,“快吃吧。”
六样好菜,薄皮大馅儿的饺子,咬开饺子皮,就是个肉丸儿。
桌上摆着醋,顾筱倒了一点,她把饺子夹两半,结果没夹动。
仔细一看,原来里头有个铜板。
“小小吃到铜钱了,那明年肯定发财赚钱!”陈氏笑笑道:“我就一共包了六个铜板,看谁能吃到。”
顾筱吃第二个饺子,里面也有一个铜板,沈羲和拉拉她衣袖,把饺子里的铜钱给她看。
剩下三个,大娃吃到一个,大丫吃到一个,还有一个在盘子里。
周氏虽然没吃到,但欢欢喜喜的,“多吃菜,多吃肉,都多吃点。”
这顿年夜饭,吃了半个多时辰,吃完,陈氏带头把锅碗刷了。
闲下来之后,一家人就坐在堂屋围着炭盆吃瓜子守岁。
过了今夜,又长一岁。
沈羲和平日睡得晚,守岁不觉得困,周氏沈老爷子年纪大,一边坐着一边打瞌睡。
三丫已经睡着了,大丫二丫也困,可一年就这么一回,今年还有花生瓜子吃。
外头都是放烟花鞭炮,可热闹了。
顾筱在炭盆里埋了几个红薯,红薯晒过,烤了一会儿就能闻到丝丝地甜味。
大丫二丫围在顾筱身边,“小婶儿,好甜呀!”
顾筱道:“一会儿就能吃了。”
顾筱掐着时间,等红薯烤好用火钳夹出来,红薯外头一层皮已经烤焦了,有的地方流出蜜水来。
顾筱把上头的灰拍拍,对着两人道:“小心烫。”
大丫二丫拿着烤红薯,一边剥一边吹气,陈氏无奈道:“晚上又不是没吃饭,想这口吃。”
“姑娘家都爱吃甜的。”李氏笑着道。
顾筱分沈羲和半个烤红薯,吃了一嘴蜜似的红薯瓤,还弄了一手黑。
她去洗手,沈羲和就在后头跟着。
一瓢热水,又兑了凉水,顾筱用香胰子把手洗干净,外头有鞭炮声,天空时不时闪过闪过烟火,映在人脸上闪闪烁烁。
顾筱做什么沈羲和就做什么,他紧紧跟着,一步不离。
初三沈羲和就要走了。
离得越近,越觉得时间过得快,明明刚早起,现在却快到子时了。
顾筱不懂少年的愁绪,她把手擦干净,道:“你去和娘他们说话吧,我回屋收拾一下东西,一会儿出来。”
沈羲和点了一下头。
顾筱进屋就把脖子上戴着的平安扣取下来。
那是一块圆形白玉,中间一个孔,上头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也不知道沈羲和花了多少银子买的。
顾筱找了一把趁手的刻刀,她虽然不擅长玉雕,但刻字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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