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羲和一个个看过,才道:“是孩子睡的床。”
顾筱点了点头,“现在多宝阁卖不少孩子用的东西,婴儿床,摇床,还有小车什么的,卖的挺好。”
都是沈大郎做的,顾筱按件给分成。
“手工坊生意也不错,加了几样新的,彩陶,泥人。”
顾筱一件一件说着家里的事,沈羲和就安静听着,然后他问:“食肆和火锅店生意如何?”
这算是沈家的安身立命之本。
顾筱顿了一下,然后道:“火锅店生意还行,一天能接待二十几桌,不过等阵子天热了,客人应该就少了。”
炭火锅,天一热就吃不了。
沈羲和点了一下头,顾筱看了他一眼,然后把头偏过去,添油加醋道:“食肆生意……你要问的是周家食肆,那他家生意还不错,去吃的人还挺多的。”
沈羲和皱着眉道:“什么周家食肆……”
顾筱已然气的不行,还故作风轻云淡,她道:“原先的铺子到租期了,初十前我们就把东西搬走了,本来租房子你情我愿,东家不愿意租了我也无话可说……可是,我们把东西搬走之后,他们也做起了食肆生意。”
“做生意也管不到他们卖什么,可他们卖的和咱家食肆卖的一样,原来的客人都过去了。”顾筱咬着下唇,“也不知这铺子到底是谁家的,主人是谁,反正挂了和招旗就开起来了。”
顾筱说完摸摸肚子,“咱们家都是老实人,这事一直是大哥在跑,每每回来都惹一肚子气,我有时候气的睡不着觉,上午肚子还疼着……”
本来自己的事顾筱不想和沈羲和说的,可是不说沈羲和怎么知道她难做。
“就仗着我相公不在家,全来欺负,爹娘年纪大,有什么委屈往肚里咽,我咽不下去。”
顾筱拍了拍胸口,这口气要是咽下去了,那得给孩子吃了,绝不能让孩子受气。
沈羲和:“先请大夫,现在可还难受?”
说疼,其实也没多疼,顾筱摇了摇头,“不难受了。”
沈羲和道:“食肆的事交给我,你别想这件事了。”
顾筱点点头,“可是他们无耻,能有什么法子。”
就是因为没办法,顾筱才生气,要是能告官,她早就告了。
沈羲和:“你忘了,我去江南是为了什么,在江南待了两个多月,抓了不少人,全部押送到盛京。共缴获白银六十万两,其他珠宝玉器不计其数,皇上震怒,下令彻查朝中官员。”
百姓的救命钱,也敢贪。
财帛动人心,那些贪官如此,食肆东家也如此。
顾筱道:“可是抓贪官,和食肆东家有什么关系?”
“在盛京能有几间铺子并且租出去的,应该不是普通人家,周家食肆,主人未见得姓周,小小,盛京城的清官少之又少,没几个人禁得起彻查。”
沈羲和常常去食肆帮忙,常去的客人都认得,况且去食肆吃饭的还有朝廷官员,要么是不知轻重的市井小民,要么真的有靠山。
沈羲和下午还要进宫,他梳洗换衣,陪顾筱吃了顿中午饭,然后进宫面圣。
嘉明帝脸色阴沉,山雨欲来。
任哪个皇帝知道海晏河清的皇朝其实内里破败腐朽,自己倚仗信赖的臣子表面一套背地一套,心里都不会好过。
而百姓颠沛流离吃饱穿暖都是问题,不是因为他这个皇帝做的不好,而是有人胆敢把手伸到不该伸的地方去。
户部尚书道:“押送到京城的罪臣现在关押在天牢,等候皇上发落。”
贪污受贿的官员多是知守知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养成了米虫。
“还有江南的酒家,茶馆,也查出来不少肮脏之事。”户部尚书一脸菜色,出门在外吃饭,挑好酒楼,前脚吃完后脚出事,还没街头卖阳春面的摊子干净。
嘉明帝:“嗯,商贩按律惩处,江南的官员,暂且收押天牢,等尘埃落定,再一同处置。”
有些事,查管一时有用,一旦上面的人松懈就故态复萌。
“赵大人,李大人,朕命你们私下暗访,看朝中官员妻儿的吃穿用度,有无僭越者。再查田产地产,朝中官员俸禄就那么多,便是有妻子的嫁妆,那也有定数。”
嘉明帝眼睛微微眯起,“朕倒要看看,他们的银钱究竟是哪儿来的。”
等这些事了了再一同处置,不知朝廷又换多少血液。
沈羲和几人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变天了,四月中旬,本该春光明媚,下雨也该是绵绵细雨,却挂起来大风,卷起来飞尘。
户部尚书赵广豫被风吹的发抖,“皇上既然吩咐了,咱们就听着,私下暗访。”
官员俸禄是有定数的,有的会沾点生意补贴家用,但大致能估摸出来。
慢慢查呗,这场火不知烧到什么时候。
赵广豫家里也有生意,可清清白白做,赚多多花赚少少花,人在户部,多少人盯着呢。
赵广豫道:“行了,这一路辛苦了,大家回去好好休息。”
沈羲和点了一下头,宋昭清松了口气,两人坐马车回家。
宋昭清脸色更菜,吏部主管刑吏,抓来的人有拒不认罪者,开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后面直接上刑。
反正去云州没吃到什么好东西,人倒是饿瘦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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