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些衣衫褴褛,而且全部都是湿淋淋的老百姓们,守城官眼眶也有些湿润。
他也是农家出生,当然知道这些老百姓们现在有多绝望。
可是他得到的命令是必须城内有亲属的才能进去,或者有人来接,现在有银子都进不了城。
“你们快想想,有没有远房亲戚在城里。”
守城官只能这么一遍遍的重复着,然后看着他们的眼神瞬间灰暗下去。
再然后就是绝望地退回了原地,双眼麻木地等着死亡。
新的一轮人又涌了上来,周而复始,无限循环。
渐渐的人群里真的有人扛不住倒下了,发热的老年人和孩子们不在少数。
朝廷安排的粥棚全部设立在了东城门,从城内走两个时辰就能走到,可要从城门外走,恐怕得走上一天一夜。
所以就算守城官再三劝告,也有好些人家没打算离开。
他们都是拖家带口的,或者是家里有生病的老人和孩子,若再走上一天一夜恐怕会死在半路上。
叹了口气,守城官无奈地退回紧闭的城门前,心里也是充满了怨怼。
如果朝廷能在西城门设立粥棚,就不会有现在的这种情况发生。
为什么不设立。
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山民。
西城外就是连绵的大山,由于地势不平,村落极少。
倒是山上依靠打猎为生的山民不少,这些人连农这个阶级都算不上。
所以朝廷才明晃晃地这样视而不见。
踢踏,踢踏...
守城官竖起耳朵,城门内传来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他心里一喜,以为朝廷终于派人来了。
可是等了半晌,城门都没打开。
他有些着急,耳朵贴在城门上,想听听里面说了些什么。
可这城门这么厚,怎么可能听得见声音。
遗憾地回头,对着双眼亮晶晶看着他的人群摇了摇头,守城官也遗憾地叹了口气。
咯吱---吱----
沉重地城门终于被拉开,城外的难民们激动地起身,纷纷看向大门处。
朝廷终于派人来了,他们终于不会饿死了。
后面躺着的人看不清前面的情况,可看人都站起来了,也知道他们这是有救了。
“妮儿,马上就有吃的了。”
许老大抱着奄奄一息的女儿,泪水夺眶而出,他们从山上下来走了七天七夜。
爹娘都发了热,没扛过去,死了。
好不容易扛到城门前,不仅进不去,连吃的都没有,孩子和媳妇又都发了热,他堂堂一个七尺男儿也开始觉得绝望了。
“是啊,我们能活下去了。”
“我们有吃的了。”
人群还开始沸腾,大家都站起身努力地朝前面望去。
直到...
他们看到出门来的是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年轻人,看穿着打扮只是一个富家公子。
“不是官老爷,是个少爷。”
眼尖的立马瞧见了前面的情况,扯着嗓子大声地喊着。
顿时,好些人跌坐了回去,很多的妇人甚至捂着脸痛哭了起来。
“少爷,您要接谁。”
守城官也失望不已,这出来的竟然是个富家少爷,而且后面还跟着好几个老爷。
大略地扫了扫,他还以为这是来接自己远房亲戚的,于是才这么问道。
“我是识君阁的东家,我们识君阁可以安排一些难民。”
朝着守城官拱了拱手,曲仲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
曲仲的话就像是天籁之音响起,守城官激动地都有些结巴了:“识君...识君阁?”
“没错,事不宜迟,我先安排发热的人先上马车。”
勉强地扯着唇角一笑,曲仲朝后面挥了挥手。
他带来的几十人立马散开,手上都拿着本册子,开始有条不紊地大声喊话:“家里有人发热的小孩子和老人来我这登记。”
人群中开始骚动,不停地有人挤上去。
“告诉他们再挤谁都进不去。”冷着眉眼瞧了眼守城官,曲仲背着手说道。
守城官心里一惊,立马从腰间抽出刀大声地吼道:“都给我安静下来,都想死吗?”
识君阁的大名溪川郡谁不知道,这位东家听说可是临阳侯世子,性子阴晴不定,可是个有名的纨绔。
如果这些人引得曲仲不高兴了,真的有可能一个都不救了,
效果不明显,守城官见曲仲的神色越来越冷,连忙朝着身后挥了挥手。
守城将士们见状立马四散开来,举着刀把人全赶回了原位。
往前走了几步,曲仲面无表情说道:“既然你们不愿谦让,那这人就由我们自己来选。”
说完,他就踱步进了人堆。
“我们也来。”跟着来的几个老爷子也不甘落后地上前。
“你们先进城门,有人在里面登记。”指着一个明显已经发烧的孩子,曲仲说道。
情况比他想的还糟糕,这些人或多或少的都有了感冒发烧的情况。
“你们家”
“你们家”
“你. 你. 你。”
加快了步伐,凡是见家里有小孩子和老人的,曲仲都立马指了指。
然后那些守城的将士立马会意,带着这些人步履蹒跚地进了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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