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商人一跃而成伯爵,燕梨都能想得到燕老爷该有多高兴。
她想起自己最开始培养他是希望他能在这乱世中保护自己保护燕家,他都做到了,甚至比她想得要更好。
燕梨深吸一口气,扣响那鎏金的门环。
门房很快走了出来,燕梨定睛一看,竟还是七年前的那个门房,只是七年战乱生涯,让他看起来老了不止十岁。
老门房混浊的双眼一点点睁大,不可思议地道:“大小姐?!”
“是我。”燕梨颔首。
“是大小姐回来了!”老门房喜不自胜,“这还通报什么啊,您快跟我进去吧,老爷正在府里呢!”
老门房一面领着燕梨进去,一面提溜过来一个腿脚灵便的年轻小厮:“快,快去跟老爷说大小姐回来了!”
那小厮也吃了一惊,呆愣愣地被老门房一脚踹在背上:“蠢货!还不快去!”
熟悉的场景让燕梨忍不住泛起怀念的笑意:“张叔脾气还是这样急。”
老门房不好意思地呵呵笑了两声:“不行喽,已经老了,大不如前了。”
他又忍不住惊奇地悄悄瞅了燕梨一眼:“倒是大小姐七年不见,竟是丝毫未变啊!”
两个世界时间流速不同,这边过去了七年燕梨那里才过去不到两年,自然是没有什么变化的。
老门房却已经脑洞大开:“七年前小姐忽然就不见了,偌大的府中那么多仆从愣生生没一个人瞧见小姐的踪迹,这么多年来也是一丝一毫小姐的消息都没有找到......”
“嘶——小姐,”他激动地睁大了眼睛,“您该不会是遇仙了吧!”
燕梨:“......”
“怎么可能啊。”她哭笑不得,“快别瞎猜了。”
两人正说着,远远便跑来一个中年男子,一叠声地叫着:“梨花儿!是我的梨花儿吗!”
那人正是燕老爷。
他瞧起来比七年前更是富态了不少,许是因为胖的缘故,脸上倒没有太多皱纹,养尊处优出来的一张白团团的脸让他看起来倒是比实际年龄年轻不少。
“梨花儿啊!”中年白胖子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声音拐出了一唱三叹的咏叹调,“你可让阿爹好找啊!”
燕梨眼中亦是一酸。
她的亲生父亲自她记事后就没有养过她,燕梨人生第一次感觉到父爱就是因为燕老爷。
“阿爹!”她扑进白胖子怀里,“我也好想你。”
“我的好梨花儿呦!”燕老爷一下一下地轻轻拍打着她的背,“你怎么那么狠心啊,七年啊!你一次都不回来啊!再晚几年你阿爹这把老骨头怕是也熬不下去了!”
“是女儿不孝。”燕梨泪水涟涟。
见她哭了燕老爷顿时心疼起来,手忙脚乱地安慰她:“好了好了别哭了,阿爹不怪你,快来给阿爹说说这几年的事。”
燕梨与燕老爷一番叙旧,待两人情绪都平静下来她才有些支支吾吾地问出了口:“阿爹,你可知阿珩这几年如何了?”
“那小子啊,”燕老爷露出一个似怅然似不忍的表情,“这就说来话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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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一个青年战战兢兢地跪伏在地上,空寂的大殿中静得可怕,那青年不由得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
那高踞龙椅上的男人冷厉的目光如有实质一般刺在他颤抖的背上,搞得青年原本出名流利的口条都打了几次磕巴。
好容易禀报完毕,他老老实实地跪好等待他的回复。
只是他等待的时间似乎过于久了些。
在他双腿已经跪得麻痒发疼时,年轻的帝王终于开了口,只是嗓音不知为何干涩而喑哑:“你确定你看清楚了?”
那青年正是今日偶遇燕梨的油滑男子,闻言忙到:“臣看得是清清楚楚,那女子和画像中是一模一样啊陛下!”
“好。”皇帝的声音更干涩了几分,“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皇帝泄了气般重重地靠在椅背上。龙椅华丽而坚硬,隔得他清瘦的脊背生疼,他几次张口却发不出声音,最后才说出一句轻不可闻的低语:“你去,去安南伯府上看看。”
他闭了闭眼:“不要被发现。”
有声音低低应了句“是”。
桌案上的奏折堆积如山,皇帝却一直保持着这个并不舒服的动作,一动不动。
夕阳的光晕洒在他一侧脸颊上,随着太阳一点点落下,他脸上的光芒也一点点熄灭。
身边的太监正要挪步便被他制止:“不要点灯。”
阳光尽褪,他也在黑暗中凝固成了雕塑。
被派遣出去的人终于回来,悄无声息地跪地行礼:“回陛下,是燕小姐。”
良久,高处传来一个压抑的低声:“都退下。”
大殿中终于只剩下了他一人。
“哗啦——”桌案上的奏折被挥落在地,黑暗中他额头青筋暴起,声音却温柔无比,一字一顿道:“阿、姐。”
第25章 阿姐,你知道我恨你吗?……
燕老爷是一点都不想让燕梨进宫去见顾珩的。
他苦劝她:“梨花儿啊, 你是不知道那小子如今是何等的喜怒无常阴晴不定,是, 我知道不能全怪他,这七年来发生的事确实太多了。可如今放在我们面前的结果他就是这个结果,这你总要接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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