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起初本只叫了三小姐回京,想等她和县主关系缓和之后在帮帮二小姐。可三小姐回来后没多久,二小姐便从旁人那里得了消息,气冲冲地跑到京城来了。”
“岑水县离京城说远不远说近却也不近,怎么就那么巧,这边县主刚带了三小姐去春猎,那边立刻就有人正好回了岑水县,还巧遇二小姐的婆家人,把此事跟他们说了呢?”
“还有……三小姐来京城后,是不是有点太顺利了?县主往常明明对她和二小姐都没什么好脸色,这次却处处都在帮着她。”
魏氏神色渐沉,端着杯子的手越收越紧,指甲在瓷片上刮出一声细细的声响。
她仔细思索一番,越想越觉得曹妈妈说的有道理。
“是了,是了,自打去年那小贱人从归元山回来,家里就处处不对。老爷整日跟我吵架,孩子们也总是吵吵闹闹的,今日这个发脾气,明日那个发脾气。往常……往常这家里明明都好好的,哪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她说着站起身,在房中不安地走动。
“她这是故意挑拨老爷和我们娘仨的关系,想让老爷和我们娘几个生分!不行,我不能如了她的意!”
于魏氏而言,最重要的永远都不是苏锦瑶,而是苏常安。
苏锦瑶不是她亲生的,前些年又和她结下了大仇,这辈子都不可能真心帮衬她。
唯有抓住了苏常安,她才能把持住这个家,把持住现在拥有的一切。
可自从苏锦瑶回京后,苏常安屡屡和她争吵,甚至开始后悔当初娶了她,后悔早年跟她生了孩子。
长此以往,就算她手里捏着苏常安的把柄,谁又知道他会不会真就狠下心弃了她呢?
他不敢休弃她,若真想摆脱她,就只有让她从这个世上永远消失。
苏常安固然胆小怯懦,但却是个耳根子软很好糊弄的人,尤其是有人在背后怂恿他,推着他往前走的时候。
就像当初魏氏随便说几句,他就能为了升官加爵答应把宠爱了十几年的女儿送进宫做禁脔,哪怕明知苏锦瑶入了宫便是死路一条。
就像他与魏氏私通并害死了秦氏一事被苏锦瑶察觉,为了逃避自己内心的恐惧和愧疚,他便将苏锦瑶交给了魏氏,任由她如何折磨她也不闻不问,甚至心中也盼着她能消失,这样就不会有人再去追究他从前犯下的过错。
他或许不敢亲自动手杀人,但如果有人愿意代他动手,他就算说不上乐意之至,也是会故作不知,放任不管,甚至帮对方隐瞒的。
以前苏锦瑶只是苏家的女儿,除此之外没什么别的身份,便是魏氏也能借着继母的身份压她一头。
但如今她已身为县主,未来会嫁给金吾将军楚毅为妻,身份地位已远高于苏常安这个父亲。苏常安甚至还要靠她这个女儿做面子,才能在京城有一足之地。
若是苏常安厌弃了魏氏,苏锦瑶又在背后撺掇着让他除掉她……
魏氏打了个哆嗦,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直至此时此刻,她才终于意识到今时不同往日,单靠着继母的身份是绝不可能再压制苏锦瑶了。
连苏常安这个亲爹都要看苏锦瑶的脸色,她这个继母又算什么?不被除掉就不错了。
反正于苏常安而言,只要留下苏盛炘,给苏家留条血脉就行,至于家里其他人,没有谁是完全不能舍弃的。
说得再难听一点,他如今也不过四十一二,便是把他们娘几个全都舍了,再娶一房另生个儿子也不是不行。
魏氏心头一阵慌乱,在房中走得越来越快,两手死死地握在一起,指甲抠进掌心。
“不行,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她忽而停下来,沉声道。
她之前觉得苏锦瑶能嫁给楚毅是件好事,因为她的身份越高,也就意味着她和她的儿女们能从她身上得到的好处越多。
可若非但得不到好处,还可能给自己带来危险,那为何还要让苏锦瑶与楚毅成婚?
苏锦瑶的县主不过是个虚名,一切实权都是从楚毅那里得来的,若想断了她的前路,就要从楚毅下手。
派人勾引楚毅是不可能了,那人就是个不懂风月的铁疙瘩,一心认准了苏锦瑶,旁的谁也看不上。
既然如此……
魏氏思虑一番,低声叮嘱了曹妈妈几句。
曹妈妈闻言蹙眉:“夫人,您找那道姑作甚?此时不是应该跟老爷说清此事,让他探查一番看县主是不是真的在挑拨两位小姐吗?”
魏氏嗤了一声,道:“无凭无据的,他怎么可能信?他现在心里就只剩茗芳苑里那个宝贝女儿了,我若现在跑去跟他说这些,他不仅不会信,还会把我骂一顿!”
曹妈妈能理解她心中担忧,但对于她让自己去找的那个人,实在是不解。
魏氏不与她多说,她也不敢多问,只得应声去了。
………………
四月初三,窗外下着小雨。
苏锦颐的夫君过两日就会带着孩子抵达京城,她心中很是欢喜,还特地买了些小孩子喜欢的零嘴和玩具回来,想着孩子们到了之后可以拿来哄他们,免得他们因为对这里不熟悉而哭闹。
桌上摆着一对精致的长命锁,是茗芳苑的下人方才冒雨送来的,说是县主听说两个外甥要来,专程准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