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芳没说话,跟着她的脚步慢慢走。
“妹妹,我带我老师过来啦,她人特别好,知道你的事情之后说要和我过来一起保护你。”许茶茶敲门。
王芳:?
是她失忆了吗,她什么时候说过那种话。
“反正那个婆婆看不见,而且我和芳芳老师都在,你出来吧,厕所待久了臭臭。”许茶茶说。
回应的扣门声没响,但过了一会儿,门锁的插销被拔开,一个和许茶茶差不多个子的小女孩小步走出来。
女孩怯弱的大眼睛忽闪着泪光,身子很瘦像把一手就能捏起的干柴。
她冲许茶茶鞠了个躬,抬手打手语。
许茶茶没明白什么意思,略懂一些的王芳开口翻译,“她说谢谢你。”
许茶茶甜甜一笑,冲她伸出手,“没事,和你聊天我也很开心。”
女孩犹豫一下,手在裙子上擦擦才握住她,虚虚冲许茶茶牵起唇角,柔弱得让人心疼。
王芳把两个小屁孩带到住院部病人望风的花坛,找了个位置用报纸垫着,让她们坐下。
花坛中间有一颗很大的樱花树,可惜八月不是它的花期,枝丫上只有绿叶和花苞。
几个和女孩一样穿着病服的小孩围着樱花树玩耍,手牵着手嘴里唱着童谣。
“不去和她们玩吗。”王芳看向两个小孩。
许茶茶摇摇头,她白天在学校里陪小孩玩得已经够累了。
那女孩大眼睛望着樱花树下的孩童们,也跟着轻轻摇摇头,指指自己的心脏位置。
“心脏不好?”许茶茶把捏在手里的巧克力收回去。
心脏不好就不能吃高油高糖的东西了。
王芳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给她打手语。
“郎月月?”
郎月月点点头,又缩着不动了,她视线从小孩堆里收回来,盯着医院门口的街道,眼睛跟着来回的车辆和人群一下一下动着。
王芳没什么哄孩子的经验,只能安静坐着,跟她一起看。
“在等你爷爷吗?”许茶茶伸手拉住她。
郎月月的手很冰,薄薄的皮肤下血管泛着青紫色,留置针附近的皮肤早就布满针孔。
郎月月点点头。
“五点半还有一会儿呢。”许茶茶摇摇王芳的胳膊,“芳芳老师接你手机用一下。”
王芳将手机解锁给她递过去,许茶茶找到视频软件,点开陈茜茜很喜欢看的《小猪佩奇》。
“看动画片吗,茜茜她们看这个可开心了。”
郎月月摇摇头,还是固执地盯着街道,可听着那手机里嘻嘻哈哈的声音,又忍不住好奇瞟了一眼,几个来回之后,她终于转回头,往许茶茶那边贴着坐过去,伸着脖子跟她一块看。
“这个是佩奇,这个是她的弟弟乔治。”许茶茶指着小猪帮她认名字,郎月月眨眨眼,表示自己知道了。
还没看到两集,王芳眼尖地看见一个白发老人朝她们走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年轻女人。
她拍拍坐在自己旁边的许茶茶,“那个是不是月月的爷爷。”
没等回声,郎月月已经跑了过去把老人抱住。
许茶茶看清那老人的脸,嘴巴微张,这不是郎树吗?
之前拍完杂志回家,她好奇搜索过郎树的采访,看到过他的照片,真人和采访照片相差不大,寸头白发国字脸耳垂很厚,连衣服都是同一件。
而走在郎树身后的那位就更眼熟了,是温沐白。
他俩认识?
郎树抱着郎月月朝她们走过来,“你们好,是你们带月月出来放风的吗。”
郎月月从小性格敏感,怕生得很,现在已经五岁了但稍微受点刺激还是经常被吓得尿裤子,郎树还是头一次见她亲近其他同龄人。
“您好。”王芳站起来,“我是这个孩子的班主任,她告诉我您的孙女被欺负了,一直躲在厕所里不敢出来,所以我们才在这里等您过来,问问情况。”
“欺负?”郎树的眉头皱起,看向郎月月,“月月告诉爷爷,谁欺负你了。”
他声音有些高,郎月月吓得身子抖了抖,眼睛立刻变红。
“月月别害怕,现在坏人不在,你把事情都告诉你爷爷,你爷爷会保护你的。”许茶茶仰头冲她说。
郎月月眼睛轻轻地眨了一下,抬起手打手语。
‘不喜欢阿姨’
“苗阿姨欺负你?”郎树没想到是这个回答。
这个阿姨是他托认识的人介绍的,又勤快又会来事,原本以为是个老实人,结果现在宝贝孙女却说被欺负了。
“你再说仔细一点,阿姨都怎么欺负你的。”
郎月月估计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哽咽起来,许茶茶站在她侧面,看见她新换的裤子很快又湿漉漉了。
王芳也注意到这个孩子的心思比普通人要敏感的多,不,或许可能不止要用敏感来形容,这么严重的应激情况没有专业心理医生开导,是很难恢复正常孩子的表达能力的。
好在她是个不论天气多热都会每天穿西装外套的老古板,她脱下自己的外套,围住郎月月的腿。
“暂时先别问她了。”王芳对郎树说。
郎树笨手笨脚地替郎月月擦眼泪,含糊地回应王芳的话,“好,不问不问,”
孙女总是动不动就哭还常被吓失禁,以往每次这个时候苗阿姨一来她就立马安静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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