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一个人的,茶茶会永远陪着姨姨。”稚嫩的嗓音,用的却是最真挚认真的承诺。
等我再长大一些,换我保护你。
拥着她的温沐白好像听见了这句话,手臂圈得更紧。
……
次日不到七点,温沐白便幽幽转醒,她从来没起过这么早,仰躺身子,眼睛望着天花板有些失神。
昨晚她好像做了个梦,很长很长的梦,梦到了离开的母亲与外婆,还有年幼的自己。
她记得每一次拿着成绩单和奖状和母亲炫耀的心情,也无法忘记她敷衍的语气。
温沐白没有怪她的意思,当然作为母亲她是在意自己的,只是从来不是第一位。
比起父亲,母亲在家的时间会多一些,但温沐白见她的面甚至还比不上前者。
一般时候她总待在工作间里绘图纸或者做样板衣,终于有时间休息了,也不会待在家里,而是永远在去与各种派对和约会路上。
温沐白想她了会鼓起勇气去敲工作室的门,或者给她打电话,但前者只会得来严肃的批判,后者面对的是冷漠的“嘟嘟”声,没准还有一句“妈妈晚点回来,无聊去找你爸”。
偶尔响起自己还有个女儿了,温母就带点礼物回来,可幼时的温沐白就是这么好哄,立马忘记那点小委屈,张开手抱上去。
温父和温母从不吵架,但也很少有其乐融融交谈的时候,他们像是两个生活在在一间屋子里的陌生人,见面也不怎么打招呼。
不过即便是这样,温母离开的那天,还是作为丈夫的温父最先接到的病危通知,他赶到医院,签了手术同意书,而此时的温沐白正在比赛。
评委随机出题,三个元素,母亲、冬日、鲜花,选手现场写作。
温父告诉温沐白的老师,希望等比赛结束之后再告诉她,打这通电话时,温母已经去了,他觉得没必要打断温沐白的比赛。
温母没有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撑着一口气要等亲人伴床交代医嘱,她一个人来,也想一个人走。
比赛温沐白得了第一,她原本依旧想把这奖状塞进盒子里封尘,慢一步得知温母去世的消息时,她在处理她遗物的时候,一起把奖状丢进去烧了。
同玫瑰一般热烈她的母亲,如短暂的花期没能熬过那个冬日。
温沐白的生活没有因为温母的离开有太大的改变,她甚至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铁石心肠到,对母亲的离开感觉不到悲伤。
直到假期,她见到了外婆,妇人将她搂在怀里说,“对不起,我只告诉她要去做一个自由不受拘束的人,却忘记教会她怎么关心亲近的人。”
老人家眼眶泛红,粗糙的手拉着她的,“外婆替妈妈疼你,好不好。”
那天,她终于哭了,没发出多大的声音,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像是就要像这样默默地将身体里的水全部哭干。
之后,每个去F镇的假期成了温沐白最期待的日子,只不过现在外婆也离开了。
这次她没哭,是因为知道老爷子比自己更伤心,她如果不忍住,谁在他身后照料。
酒精和雨夜让她放松了警惕,温沐白觉得那梦做得太真实了,似乎在她情绪失控的时候,有一双温暖的手将她圈住,在她耳边低语着什么。
是什么来着。
温沐白轻眨羽睫,放空思绪的同时听见身旁似乎有浅浅的呼吸声,她低头看见缩成一团躲在自己怀里睡得香甜的许茶茶。
她想起来了。
“茶茶会永远陪着姨姨”
眼帘垂落,她勾着唇无声地笑,伸手揉乱这小孩的发。
许茶茶呢喃几声,把脸转过去,糊在脸上的乱发因此滑落露出她眼下的青紫,即便安睡也掩饰不住的疲惫。
温沐白蹙起眉,没记错的话,她昨晚是不是一杯就醉了,似乎记忆从吹头那里就开始断断续续的连不成片。
难道说昨晚她让一小孩照顾了,温沐白抬起胳膊又扭扭脖子,发现身上没什么地方酸痛无力的。
照顾得还挺好。
“我们茶茶辛苦了。”她俯身在许茶茶额头上碰一下,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
老爷子从来不吃早饭,请的家政阿姨都是中午才来,昨天早上许言舒是用面包随便对付的,但今天有许茶茶在。
冰箱里的食材有不少,是前一天家政阿姨刚采购来的。
温沐白踌躇着拿了一盒午餐肉和两个鸡蛋出来,她在家从不做饭,在外面也一直用外卖对付,现在能想得出来的菜谱,也只有煎鸡蛋和午餐肉了。
之前用来扎头发的皮筋不知道被折腾到哪儿去,温沐白随手抽了只筷子将长发固定,干劲十足。
温沐白捧着鸡蛋,望向午餐肉,似乎是在想先处理谁,最后她把东西放下,选择先开火。
火打开后,锅很快开始冒热气,这给了她紧迫感,必须马上把食材丢进去,于是抓起一颗蛋就往里打,呲啦一声她长舒一口气。
接下来只要等煎熟捞出来就好了吧。
可很快鼻尖嗅到了烧焦的气味,温沐白想起来要去翻面,结果一铲子下去把蛋捅两个粉碎,锅底上还沾着它烧焦的另一部分“尸体”。
温沐白举着铲子,有好长一会儿时间没动作。
“这比抓娃娃还难。”
许茶茶是被气味呛醒的,她嗅觉比较灵敏,加上睡的房间就在楼梯口距离厨房比较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