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素小女儿吵着要去玩蹦床,林萝陪她们下扶梯到一楼,楼上林衡订了西餐厅一个包厢,顾煊与他面对面而坐。
沉闷的氛围里,顾煊先开口打破沉默,“当年,我跟苏清学姐在酒店那次……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衡眉梢跳了跳,抿着唇,没有说话。
其实顾煊胆战心惊,很惶恐会再被他揍一顿。
学长打起人来的架势真是要人命,他受一次就够够的了。
他往后挪了挪,心有余悸地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
见林衡没有任何动手的欲望,顾煊才察言观色地继续开口:“苏清学姐当时拜托我演那场戏,我劝过她几次,试图打消她的念头,但是没有用,她始终坚持……你知道,当时我真的很爱慕她,愿意为她做许多事。”
林衡抬眼,从始至终,只问了一句:“她的目的是什么?”
“我本该替她保密。”顾煊苦笑,双眸染上伤悲,“她检查出了重病,是乳腺癌。”
林衡心猛地沉下去,回忆起分手前她的喜怒无常,无缘无故地摔东西,时常重复地说些生离死别的话语,从未有过的神经兮兮,频繁抓着鸡毛蒜皮的小事同自己吵架。
再到后来的出轨。
原来,是她煞费苦心自编自导的一场骗局。
苏清,怎么能够?
“她清楚你创业压力大,不想连累你……”顾煊叹气,声音悲凉,“她本来打算直接去国外治疗,却发现自己意外怀孕,好几个月了,医生建议打掉,她却坚持生下来,她说,那是在世上,唯一可以留给你的礼物,她想送给你……”
顾煊絮絮叨叨,似乎要把压在心底的秘密一次性清空,林衡听着,拳头攥得越来越紧,布满阴翳的黑眸渐渐泛红。
“前几年我们还有联系,她生活过得规律,吃药、治疗,再后来,她说她不打算手术了,她不想自己走得不完整,她憎恶不体面的自己……”
“所以她去冒险,打算潇潇洒洒地过最后的日子,她组了登山队去爬阿尔卑斯山,那天天气不理想,她却坚持登顶,一行人在山腰遇到雪崩,绳索又出现故障……非常戏剧性,同去的五个人,只有她遇难……”
林衡愈发沉默,问顾煊是否介意自己抽烟,顾煊怅惘地摇头,林衡点燃一只烟,顾煊也要了一根。
“终于说出来,感觉轻松许多。”顾煊如释重负地站起来,低声说,“学长,我们去接孩子吧,她们该等急了。”
两人并肩下楼,林衡去儿童游乐园区接林萝,顾煊去接自家妻女。
分别前,顾煊拍拍他的肩膀,林衡高他半个头,拍起来有点艰难,“学长,节哀,死者长已矣,存者且偷生。”
林衡的目光看向朝自己小跑过来的女孩,忧郁的脸上露出笑容,他说:“嗯,珍惜当下,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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