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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瑜这几天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听说刺史要找人,哪里坐得住?但吴清和知道他还没痊愈,死活不让他去。
    他固执地往门外走,吴清和死死抱着他,两人谁都不让步,恰巧这时候陆瑾回来了。
    陆瑜登时红了眼,“大哥,还没消息么?”
    陆瑾叹了口气,“你回去休息,别把自己折腾坏了。这里还有我。”
    陆瑜嗫嚅着,颓丧地倚住了墙。
    这个时候,他分外厌恶自己的不争气。
    为什么要听爹的话,不好好练武?爹就是行伍出身,他做什么文臣!
    连妹妹都弄丢了,他真是个废物……
    他神情恍惚,一个劲地往门外走,陆瑾揪着他衣领往里拖,把他按在椅子上。
    “暂时没有消息,这就是好消息。你先好好养伤,我不想家里再倒下一个。”陆瑾目光犀利,“或者你先回临安去,父亲那边还要人帮忙撑着。”
    孙氏整宿整宿睡不着,他出发时,她人已经瘦了一大圈,亏得陆国公还能支撑住,否则他根本不放心离开。
    现在家里一个孩子都不在,他怕孙氏触景生情,愈发伤怀。
    陆瑜低下头,嗫嚅着说了声好。
    陆瑾这才松了口气。
    吴清和搀扶他回屋,陆瑾抱着手肘,站在院中,眉头紧锁。
    宣德军在山顶的洞穴里找到了两具烧焦的兽尸。除此之外,毫无收获。
    领兵搜人的副将吞吞吐吐地告诉他这事,还把兽尸交给他。他也明白,这几乎昭示着最坏的结果。
    可是等他问清楚细节后,就镇定下来。
    山洞里没有两人的刀剑。
    他们不可能丢下刀剑,应该是想法子逃出去了。
    但真的顺利逃出去了?没有再遇上乱兵?
    陆瑾额头青筋直跳,忍不住按压眉心。
    倘若陆云娇也和永泰郡主一样遭遇……
    他深吸一口气,不敢再往下想。
    陆瑾望着天际的阴云,副将过来说队伍准备出发了,他才往外走去,却在大门口碰见了钱炆。
    出发前,越王特意召见了他,让他处理这边的事。所有幸存的少年都被安置在刺史的别院里,除了找人,还有很多事要忙。
    陆瑾一怔,上前问道:“不是说要静养?怎么出来了?”
    那一刀几乎扎穿了钱炆,不幸中的万幸是他也命大,救治及时,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好歹是活过来了。
    钱炆脸色惨白,轻声问他:“还没找到?”
    陆瑾知道他在问谁,摇头。
    钱炆低头,咬牙切齿的不知在恨谁。
    “早知道……我便不带她出来了……没有亲事又如何?她是我妹妹,是我妹妹……”
    倘若永泰郡主没跟来,她现在还好好的在临安,哪会被掳走?
    陆瑾感同身受,目光沉沉。
    钱炆神色木然地扫过面前一具具棺木,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有些少年没活过当晚,陆瑾临时替他们置办了棺木,但之后的事,还得扶灵回临安后,等越王定夺。
    少年们汇聚在门口,沉默地看着一具具崭新的棺木,神色哀伤。
    前不久,他们还在别院里谈笑风生,转眼便阴阳相隔。
    纵使知道乱世人命如草芥,事到临头,才知道这不是夫子口中轻飘飘一句话,而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
    陆瑾还要留下找人,此事便交由手下的副尉。待到扶灵的队伍远去了,陆瑾背着双手,正要回去看看陆瑜的情况,脸上忽然一凉。
    天边滚过两道闷雷,雨水簌簌落下,扬起一片灰土。陆瑾却缓步而行,任由雨水将自己淋得透湿。
    ***
    住了几天,等陆云娇情况稳定后,两人便另买了两匹马,还买了弓箭火石伤药之类的。最后拼拼凑凑,就剩下几个铜板。
    陆云娇从没这么穷过,扳着手指算了算,忍不住对李熙让开玩笑:“要不是还有你,我可能要一路乞讨回临安。”
    李熙让瞟她一眼,“不得胡说。”
    陆云娇吐吐舌头。
    世道这么乱,她再武艺高强,也不敢独身上路。
    两人本来打算先回吴兴,然而问了一圈,没有船家敢应,只能骑马走陆路。好不容易赶到了吴兴,却发现人都回去了。两人拜会了湖州刺史后,索性直接回临安。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一连走了几天,别说是乱兵了,连个人影都没遇上。
    陆云娇奇道:“我们运气这么好?”
    李熙让对越国的兵马布置比较熟悉,也事先打听过大周的兵马安排,有意绕开兵锋和布防。更何况他早已和丁亥他们见了面,让人在前面探路,就连马匹也是他想办法让人送过来的。
    只是,他不会告诉陆云娇有这安排,这话就当没听见。
    难得两人独处,要不是情况紧急,他真想和她这样走到天荒地老。
    俗话说,话不说满。
    次日上午日光晴好,下午忽降大雨,两人好不容易找到个破庙落脚,便与流匪遭遇了。
    李熙让环视一圈,挑眉问她:“我们运气好?”
    陆云娇讪笑着摸摸鼻头。
    外面雨声潺潺,狭小的破庙里窝着五六个流匪,个个衣衫褴褛,唯独手边兵器擦得雪亮,看着陆云娇的表情更是赤裸裸不加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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