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娇倏地爬出他怀里,瑟缩在床角抹眼泪。
柴熙谕保持着拥抱她的姿势,怀里空空如也。
他默然下床取了衣裳,给她披上。然而他的手指碰一下,她就颤一下。
柴熙谕恍然松开,双手无意识地攥成拳,指节青白。
陆云娇小声抽泣,盯着他的拳头,怕他突然动手。
他意识到这一点,稍稍举起双手,示意自己不会乱动,便往后退着下床,匆匆开门出去。
门扇咣当作响,文竹闻声而来,只见他风一样从廊下刮过,往荟春斋走去。
文竹顿时傻了。
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他刚才听壁角,还以为两人好事将成了,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殿下,殿下!”
文竹叫嚷着追过去,兰露柳风赶过来,只见陆云娇坐在床角,哭得像只小花猫。
兰露帮她擦眼泪,“郡主别哭了,是不是殿下欺负你了?”
陆云娇趴在柳风怀里哭着摇头,本来想说回娘家,但一想到两人成婚不久,这场联姻牵一发而动全身,她不能贸然回去,顿时哭得更厉害了。
柴熙谕一脸铁青地坐在荟春斋,文竹小心地奉上茶水,他端起来喝了一口,皱眉,“顾渚紫笋?”
这是越国的贡品之一,越王知道他爱喝,两日前还特意派人送来了一些。
文竹点头,“殿下想换口味?”
“不换。”他冷冰冰地道,“把王妃那儿的顾渚紫笋都取过来。再把房里的青瓷换成定窑,她以前的衣裳都锁进库房,另给她做些衣裳,用天水碧,一匹吴绫越罗都不许用!”
这样推拒,看来那天回门,他听见的都是真心话。
就这么想离开他?!
他难受得无处发泄,一想到她触物生情,推开自己,他就恼得想砸了那些青瓷。
可是砸了以后,她能看什么?
他眼神渐渐冷寂,叫住了文竹:“都别换了。”
文竹知道他是气上头了,试探地问:“那小的清理荟春斋,殿下晚上歇在这里?”
他本想答应,但一想到成婚不久就分房睡,传出去对她不好。
“不必了。等她睡了,我再回去。”
第80章 想要她心里眼里只有自己……
两人就此冷了下来。
每天早上, 陆云娇还迷糊着,就听见他穿衣离去,晚上她快睡着时, 才能听见他推门进来。
一床一榻, 同处一室,倒也相安无事。只是从早到晚见不上面, 也说不上话。
这天早上柴熙谕前脚刚走,她便拉着柳风练剑。大汗淋漓时,文竹笑嘻嘻地捧着一摞账册过来,说是有些问题, 请王妃过目。
陆云娇没拒绝,让兰露接了,随手翻了两本,瞟了文竹一眼。
文竹被这一眼看得心里一咯噔, 以为她不接, 犹豫着不知怎么劝,却听陆云娇说:“听殿下说过, 你手下有几个能人,怎地连帐也会算错?”
文竹尴尬地道:“近来事务繁多……”却编不下去了。
陆云娇看出他是当说客来的, 本来不想应,但这事与文竹无关,她不过是冷落柴熙谕罢了, 不想迁怒他, 便让兰露放到屋里去。
文竹转忧为喜,颠颠地跑去荟春斋报信。
柴熙谕搁了笔,吹了墨,“所以?”
文竹顿时傻眼, “殿下,王妃接了账本,她心里还是有殿下……”
柴熙谕垂眸,笔尖在纸上洇湿一团。
“账册而已,徒有夫妻名分罢了。让墨竹过来。”
只是人留在他身边有什么意思。
他想要更多,想要她心里眼里只有自己,要她心甘情愿留在自己身边。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就是要让她知道,除了他身边,她哪都去不了!
刚落笔就写歪了,他索性多涂几笔,圈成一团墨,提着剑去了庭中。
文竹灰溜溜地跑了。墨竹过来时,见他脸色很难看,便乖乖等他练完了一套剑法才上前。
“她最近没乱来?”
墨竹答道:“王妃每天都在怀月院,有时候会去点墨轩走走。兰露柳风都不曾出去过。昨日舒王妃递了帖子,邀王妃出去走走,王妃拒了。”
他收剑擦汗,摇了摇头:“她倒是乖巧。继续盯着,她若是想跑,即刻告诉我。”
墨竹有些纠结,“殿下,那春猎的安排……”
文竹老是骂他不开窍,少给殿下出馊主意。可是殿下的安排,连他都觉得太冒险了。
不带这么试探的。
“想留想走,试了就知道。”
柴熙谕眼神幽然,不知不觉地握紧了剑柄。
云娘,你可千万别想逃。
否则的话,他也不知自己能做出什么事来……
***
不知不觉中,二月中旬悄然来到。寒冬的萧条不再,长林苑中春意悄然,帝驾幸长林苑。
此次春猎声势浩大,皇帝还特准西蜀、南楚和越国王族一同前来。放眼望去人山人海,很是热闹。
在三国王族中,最有地位的就是越国。他们不光得了宅子,还靠着建安王妃的关系,有许多宫中赏赐,皇帝更是时不时过问他们的情况,关怀有加。
如今汴京上下,谁敢把他们当藩国遗族?俨然汴京新贵。
繁杂的仪式后,皇帝终于亲猎去了,气氛顿时活跃起来。陆云娇刚回到自己帐中,越王妃便带着飞雪前来求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