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咯咯地笑,“王上说的是。”
两人又厮混了一会儿,吴王才心满意足地让人送她回寝殿。
宫人送来了热水,她泡在水中闭目养神,畅快地松了一口气。
吴王宫皆知蔡娘子来路不光彩,可是吴王偏偏疼她。其他宫妃虽然不开心,却都不敢在她跟前嚼舌头,还得小心翼翼地讨好她。
沐浴之后,宫女雨翠正在帮她擦身,忽然听她问道:“你说这死了的人,会不会再活过来?”
这问题来得诡异,雨翠吓一跳,小声说:“娘子多虑了,死人哪能复活呢,要是真活过来,岂不是阎王爷没开眼?”
蔡娘子颔首,秀指扶着额头,“这话不错。”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跳这么厉害呢……
蔡娘子穿了衣裳,懒懒地倚在窗边,看着庭院中的景色,渐渐定下心神。
没关系,就算是死人活过来了,她人在吴宫,谁都伤不了她。陆云娇要是敢来,她就敢让陆云娇死无葬身之地!
***
自从得知是永泰郡主刺伤了父母,陆云娇便和林绍马不停蹄地赶往吴国。至于柴熙谕的事,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提。
陆云娇带着飞雪太扎眼,林绍就先混进城寻个落脚处,让她在城外候着,顺便给飞雪改扮一番。
她先找了几棵桑树,一边染色一边心疼桑葚,“飞雪你记住,等这件事做完了,你一定要带我找一棵又高又肥的桑树,我要吃个痛快!”
这么多桑葚用来给它染色,可心疼死她了!
飞雪瞅着自己布满紫黑花的腿毛,委屈地汪了一声。
一个时辰后,浑身破烂的小郎君就带着一只小花狗,大摇大摆进了城。
城里空置的宅子不少,林绍花了很低的价钱就赁了一处两进宅院。陆云娇出去打探消息的空档,他已经把宅子理得清清爽爽,不仅备好了饭菜,连飞雪都狗窝都整理妥当。
林绍和她相处这么久,对她的口味一清二楚。今日依旧是陆云娇最喜欢的鱼,就连飞雪都差点把盘子吃进去。
用完饭后秉烛夜谈,陆云娇谈起刚刚听到的消息:“吴宫里缺宫人,我想混进去。”
林绍摇头:“太危险了。先不说吴王性子残暴,不把宫人当人看;就算你真的混进去了,吴王不认识你,但玉娘认识。你要是被她发现了,怎么逃出来?”
吴王和钱玉娘都不是良善人。陆云娇不管落在谁手上,后果都不堪设想。
“可是除了这个法子,还要怎么能进宫呢?”
“你是报仇来的,不是赔命来的。要是有个万一,淮王府那边要怎么交代?我不同意。”
陆云娇顿时犯了愁。
两人在城中干等了几日,始终找不到混进宫里的法子,建安王的消息倒是听了很多。
据说他驻扎在金陵城外迟迟未动,不像是要打江都,城中百姓也安定了不少。有临安的先例,百姓们都相信建安王不会是暴虐之徒。
陆云娇从不轻易气馁,仍旧每天街头巷尾的转悠。
秋日渐深,城中河沟边的柳色渐渐凋零,碧桃梧桐都渐渐失了春夏婀娜的形状。
这天林绍正在厨下刮鱼鳞,陆云娇匆匆进来,表情很是惊喜,“唐国公府要收人了!”
林绍拎着菜刀的手停顿了一下,从她发梢摘下一片赤红的枫叶,“你要去?”
陆云娇坚定地点头。
唐国公就是唐王。他逃来江都后,吴王觉得一山不容二虎,把他降为国公。唐王保命为重,便整日在府里花天酒地,不问世事。
“怎么突然想到去国公府?”
“我打听到了,国公府的七娘子和她有过不快,老是想着找她的麻烦。我觉得可以借她的身份接近玉娘。”
她怕林绍不赞同,又补充道:“事成以后,我一定能干净脱身,绝不会连累七娘子!”
林绍知道她报仇心切,没有阻拦,只是委婉提醒:“云娘,他们收的是伺候人的,你去……能适应么?”
陆云娇态度坚定,“放心吧,一定行!”
她见过宫中府中的大场面,知道怎么应付,现在也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贵娘子。不过是做个侍婢,她肯定没问题。实在混不下去,她也不会傻等着被收拾。
这是目前为止最好的机会了,要是错过了,她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近蔡娘子。
她说完就跑走了,回房间整理包袱。林绍怔怔地看着案板上的鱼,忽然把枫叶揣进怀里,转头追了出去。
“云娘,我跟你一起去!”
***
唐国公每天醉生梦死,在江都已是人人皆知了。
吴王不会短他的用度,唐国公也从来不苛待下人,所以国公府一说要收人,不少百姓都涌来了,人牙子都没份。
乱世人命如草芥,高门朱户挤着门前熙熙攘攘的人,都只求活下去。
人虽然多,国公府却无心赈济天下,挑侍婢只要好看的,其余一概不要。
陆云娇就算故意扮丑了点,也顺利被挑进了府。反倒是飞雪想趁人不备跟进去,被管事的发现,差点赏它一脚:“哪来的丑狗,滚!”
飞雪看着自己满身的黑花,望向陆云娇的眼神不知多委屈。
陆云娇赶紧冲它做手势——快去钻狗洞!
从没钻过狗洞的飞雪尾巴停住了,不情不愿地扭头去寻狗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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