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来时有些恍惚,能记得穿衣就不错了,头发自然是披散的,没有用束发的玉簪。
停顿片刻,林寻声自然的将手放下来,转身离开。
贺似初待他走的身影都瞧不见了,这才轻呼一口气,只感觉方才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分明,分明上次见面时,君后并没有表现的那般在意皇上,现在怎就变样了呢?只因他侍寝一夜,光站在他面前,浑身的冷气便叫他发怵。
贺似初方才被吓得浑身紧绷,甚至连回话都忘了。
直到林寻声走后,才软着腿被宫人扶着走回宫去。
走前眼尾瞟过那翠绿的湖泊,便像被烧着似的回眸。
另一处,黎挽上朝时得知江南水患仍无好转,气的发了好一通脾气,文武百官皆颤颤巍巍跪着,口中大喊皇上息怒。
黎挽心知她拨出去的银子,已经足够修建多个堤坝,治好水患,然而现在江南仍旧水患泛滥,若说没有官员贪污,她都不信。
“若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朕养你们有何用?!”黎挽在台上走了两圈,抬着手指怒道。
“陛下,臣愿带人前往监督江南治理水患。”有人高扬着声音道。
黎挽抬头看去,忽然笑了笑:“林爱卿愿意前往江南?”
“是,臣愿为陛下分忧。”
林茹这老娘们儿她可信不过,从前她想谋大事时,银子大多都是林茹掏的,当时林茹不过区区三品官,哪来这么多银子?
若说不贪污,她都不信。
只是不叫她去,又该由谁去呢?
黎挽视线在朝堂中转了几圈,忽的就看见一边装死的肖郡王。
想起她那个武功颇高有些志向的女儿,黎挽红唇一勾,开口道:“朕京中可离不得林爱卿,这次江南水患,便由肖郡王带人去办吧。”
肖郡王忽的被人点名,瞪大眼睛有些懵懂的看向座上。
只见她的皇上,一脸笑意瞧着她,温和的敲定:“据说肖郡王家还有一女,文武双全,朕今日便封她为虎威将军,随你同去。”
肖郡王话还没来得及说两句就被黎挽安排的明明白白。
等她回过神来,也是尘埃落地,再回绝不得了。
龙椅上的女人看着她虽在笑,眼里神色却是不容拒绝的。
肖郡王神色一凛,只得行礼应了下来。
黎挽看了小钊子一眼,小钊子尖着声音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恭送皇上。”
黎挽从宣政殿离开。
父君那儿的汐嬷嬷来传父君的话,请她去慈宁宫用膳。
黎挽便先回了政明殿,只打算换下一身龙袍,就该去父君那儿了。
然而政明殿却有一人,早早的等候在那。
黎挽走进去,便正好瞧见他用纤细的手腕将上好瓷窑出品的茶壶提的不高不低,神色淡然续着茶水,侧脸看去,肤如凝脂,貌若春花。
小钊子看了两人一眼,只得不动声色咳了下。
林寻声闻声望去,看见黎挽那一瞬眼睛明显亮了许多。
“陛下~”
他放下茶壶迎过去,眼里是纯然的欢喜。
黎挽头疼,影响食欲的这不就来了?
“君后怎么来了,不是叫你在自己宫中好生歇息吗?”
之前还伤了腿不是吗,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这才几天就能出来乱蹦跶了?
林寻声抿抿唇想往黎挽身边再凑凑,却被黎挽躲开道:“君后,该注意仪态。”
若说从前,她是盼着有这么个男子能时刻偎在她身旁,软绵绵的叫她心生欢喜,可自从这个人变成林寻声后,黎挽就只想跟他讲规矩。
林寻声被女子斥住,委委屈屈站立,身上衣服换了另一件通透的白衣,这衣服料子似十分好,走起来波光粼粼的,他肤色又白,容貌无双,两相印衬下极为好看。
然而黎挽无心欣赏,她急着换衣服去寻太夫呢。
江南富庶,也因此养的官员格外贪心,她欲亲自过去看看。
只是皇上偷偷微服私访,总得有人遮掩。
林寻声是靠不上了,因此她便将目光放在了亲爹身上。
一双微凉的手忽然从身后探过来,轻轻捏住黎挽褪下的衣服,拿去挂在衣架子上。
黎挽有些惊悚,一回头便看见了林寻声。
再扭头一看,别说原本为她穿衣的宫人了,这殿里面可是一个宫人都不剩了。
估摸是被林寻声全轰出去了。
黎挽有些无语:“你究竟想如何?”
林寻声睁大了一双凤眼看她,眼神十分无辜:“臣侍没想如何,臣侍只是服侍皇上穿衣罢了。”
他抬了抬手中湖水蓝的衣服。
这是方才被他一眼看中的,他觉得,皇上穿这件衣服一定很好看。
“不必了,你给朕自己穿吧。”
林寻声从前别说给她穿衣了,她房都不肯来,现在倒是殷勤。
黎挽从她手里强硬的接过衣服,为自己穿好。
林寻声尴尬的站在那不知该如何动作。
他有几分期盼看向黎挽,像是盼着对方叫他做些什么。
然而黎挽不仅没有叫他,反而绕过他就开始往外走,摆明了一副要把他留在这里的意思。
林寻声一愣,慌忙追上去凑到黎挽身边,小声叫她:“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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