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些瞬间,时笛也产生了狂妄的错觉,以为她是可以把傅翎掌控在手心的。
时笛从这中间获取了安全感。
可到头来,傅翎也在背后瞒了她这么多事情。
什么依赖她的天真幼崽。
全都是假象。
甚至可能,傅翎表现出来的那份以她为主心骨、离了她就不行的缠绵感情,也是装的。
一旦发现被蒙骗,时笛心中就被迫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她忍不住去质疑自己看到的一切,什么也不敢相信了。
时笛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拿起其中一张房卡。
“你在这儿待着,等邮轮靠岸就尽早回去。”
“我还有事情要做,你不要再在这里胡闹了。”
傅翎猛地抬头,眼睛底下蔓延滋生出血丝,时笛却没有再看他一眼,离开了房间。
她另外开了一间房。
晚上,时笛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节目组精心安排的众多节目她一个也没有参加,全部以身体不适为由推掉了。
半夜,游轮外只剩下波涛缓缓拍荡的声音,时笛心烦意乱地从枕下摸出手机,莹莹的光照着她的脸。
时笛盯着屏幕上那个养崽游戏APP的图标发呆,过了会儿,手指移动过去,长按。
卸载的按钮跳了出来,时笛看了一眼,最终没有按下去。
关掉手机屏幕,塞回枕下。
不知何时才最终入睡。
早上起来时,游轮已经在一个海滩边靠岸。
时笛终究没忍住,去了昨晚那间房看了一眼。
房门刚好开着,里面整整齐齐,空无一人,像是根本就没有人住过的样子。
傅翎他,应该回去了吧。
游轮上的自助早餐不合时笛的胃口,她买了另外的食物。
付款时,时笛有些浑浑噩噩地发呆,侍应生叫了她几遍,她都没有听到。
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把卡递给了侍应生。
时笛扭过头,却只看见高大的男人生无可恋地离开的背影。
傅翎……
侍应生把她喊回了神:“小姐,那位先生的卡,还给您。”
时笛捏着黑卡,在棕榈树下徘徊。
按说,她昨天放了狠话之后,是不打算再见傅翎的。
但今早看到傅翎其实还没有走,时笛的心情变得更加复杂。
“时,快过来,我们来练习冲浪!”wendy在朝她招手。
时笛应声过去。
出于宣传需要,节目组要给他们每个人发一组海边游玩的海报照片。
于是干脆请了教练过来教习冲浪。
机会难得,年轻的设计师们都跃跃欲试,玩得很开心。
时笛本身就有基础,自然上手很快。
没过多久,一群人都围着时笛,让她展示更多。
阳光晴好,海面风平浪静,时笛便也拎着冲浪板多享受了一会儿。
在这样刺激的运动中,她仿佛能将杂乱的思绪甩到脑后。
时笛发现不对劲时,海浪已经逐渐变得狂躁,头顶的晴日也消失在铅灰色的乌云后,甚至有隐隐闪电从中穿过。
时笛立刻打算回航,可不知什么时候,她竟然已经到了看不见岸边的地方。
这不可能!
她明明还没有出海多久,仅凭一块腹板,怎么可能离开这么远?
而且海边的天气即便变化频繁,但也不可能在这短短几十分钟内从风和日丽变得电闪雷鸣。
周遭的一切都变成了威胁,时笛心弦紧绷,仿佛听到了死神步伐沉重地逼近。
这就是世界意识么。
强行改变了不可能的条件,目的就只有一个。
让她死。
时笛心中蓄起恨意,她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凭什么为了完成剧情,就这样莫名其妙、毫无逻辑地死掉?!
如果可以,她一定要反抗这个所谓的世界意识!
几乎在她心音落下的一瞬间。
头顶的闪电怒疾地穿透云层,两秒后,轰隆的雷声巨响几乎震破耳膜。
海水变得冰冷,四面八方涌来的海浪根本没有规律可循,时笛坚持了不过十秒就被海浪狠狠拍下了腹板。
咸涩的海水涌入鼻腔口唇,呼吸被剥夺了一瞬。
时笛拼命地划动四肢,在起起伏伏的海浪中夺得一线生机,抓住了冲浪板,死死抱住。
冲浪板有浮力,她只要能抓牢冲浪板,就不会沉溺进海底。
时笛就不信,这个世界意识能让现在末日般的景象一直持续。
她拼尽全力也要坚持到最后,等这阵异象过去,她就可以找机会回到岸边,那里有节目组的很多人,还有专业的医师团队,她不会有事。
时笛咬牙,死死盯着天空。
她要跟命运争这百分之一的可能。
“轰隆!”
又是一声雷鸣,响彻天地。
天地之中,除了冰冷、能将人置于死地的海水,就只有时笛一个人。
她紧紧抱住冲浪板,整个身子都不属于自己控制,被迫在海水中沉浮。
五脏六腑被海水拍得像是移了位,浑身疼痛得近乎麻木。
大脑一片冰凉,连呼吸都已经在靠毅力艰难地维持。
她抓着冲浪板的手指,用力到全部变成了失了血色的苍白。
海水滑溜,时笛几次抓不住把手,险些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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